1933年，清華大學打算破格錄取錢鍾書為外文系碩士。沒想到錢鍾書當場拒絕：「吳宓太愚笨，沒資格當我的導師！」

吳宓聽完，卻只是哈哈一笑，說沒關系。

多年后，錢鍾書紅著臉，深深地給吳宓鞠了3大躬。1910年，錢鍾書出生于江蘇無錫世家，父親錢基博是我國有名的古文學者。周歲時抓周，他抓了一本書，然后咯咯笑個不停，很喜歡的樣子，于是家里人給他取名「鐘書」。他確實人如其名，一輩子「鐘情于書」，而且在學術上取得了很大成就。只不過，他所鐘情的書，并不包含數學書。長大后的錢鍾書，在學習上顯示出過人的天賦，但是偏科嚴重，數學成績簡直差得一塌糊涂。

1929年，清華大學外語系招生時，一則新聞引起眾人關注：一位數學只考了15分、本應被退回的考生，卻被校長破格錄取！這個人就是錢鍾書。本來，以他數學15分的成績，怎麼看都與清華大學無緣了。但是，他的英文和國文成績非常優秀，英文還考了滿分。清華校長覺得錢鍾書是文科領域的天才，將來必定大有作為，如此錯過未免可惜。于是，校長破格將錢鍾書錄取到外文系，成為導師吳宓的學生。錢鍾書確實才情超人，加上頂著「破格錄取」的名頭，他在清華讀書的時候，顯得十分狂傲。俗話說：「好腦子不如爛筆頭。」錢鍾書上課時，卻從來不做筆記。熟悉錢鍾書的學者都知道，錢鍾書的記憶力是驚人的，幾十年前讀過的東西還能記住。外國學者甚至說他的記憶是「照相機式」的。當然這些是后話了。在當時，同學們都還不知道錢鍾書這本事，只當他是狂妄。

不止是同學，連不少老師也這樣認為。能進入清華教書的老師，都不是泛泛之輩，學生無不敬重，偏偏錢鍾書連老師都「不放在眼里」。錢鍾書的導師吳宓，是我國著名的比較文學大師、國學大師，學貫中西。這樣一位重量級導師，在恃才傲物的錢鍾書眼中，卻只是個「愚笨」之人。吳宓的課上，錢鍾書有時候覺得沒勁，就會偷看雜七雜八的書。每次上完課，吳宓都會問上一句：「錢先生，今天的課上得怎樣？有何高見？」而錢鍾書總是撇撇嘴，不搭話，臉上的表情寫滿不屑。好在吳宓為人溫柔寬厚，且十分惜才，并不跟錢鍾書計較，每次都是一笑置之。但是，後來發生的一件事，卻讓吳宓不淡定了。那是1937年，錢鍾書接受一個編輯的邀請，要發表一篇關于吳宓的書評。當時，恰逢吳宓行差踏錯，追求著毛彥文。這一舉動，在錢鍾書看來，是不光彩的。于是，年輕氣盛的錢鍾書，用了犀利的文字，甚至嘲笑吳宓是「傻子」。這篇書評出來后，吳宓便成了周圍人的笑話。這件事對吳宓的打擊很大，他沒想到自己處處愛護的學生，竟然這樣不留情面，公然譏諷自己！吳宓太過氣惱，以致做了一件后悔的事情。這年6月，文學院院長馮友蘭，準備聘請錢鍾書。謹慎起見，他跑去問吳宓的意見。當時吳宓心頭怒氣未消，選擇避而不談。馮友蘭什麼也沒問到，只好走了。此后，吳宓總覺得心頭不安。錢鍾書確實是一個人才，他卻因為一己之私，而沒有向馮友蘭推薦，這樣做未免有違師尊。兩天后，吳宓受不住良心的譴責，趕忙跑去找馮友蘭：「你那聘書寄給錢鍾書了嗎？這小子很搶手的。」只可惜，吳宓只得到冷冰冰的四個字回復：「過期不候！」另一邊，錢鍾書在留學生資格考試中獲得第一名，跟楊絳一起赴美留學了。為此，吳宓懊悔不已。

1940年，錢鍾書學成回國，成了搶手的香餑餑。清華想聘用他，卻遭到外文系的陳福田和葉公超兩位主人極力反對。原來，早年間錢鍾書在清華讀書時，曾說了葉公超太懶、陳福田太俗。吳宓聽說后，當眾拍胸脯保證：錢鍾書的才學，足以為清華的西洋文學研究所添彩！最后，雖然錢鍾書還是被清華聘用了，但沒過多久他就離職了。原因在于，陳福田等人仍心懷不滿，明里暗里排擠他，說他還不夠火候。向來恃才傲物的錢鍾書，哪里受得了這等欺負，索性辭了職。吳宓知道后，立馬找出錢鍾書的教案，拿到校長面前說：「這教案不但有專業深度，還旁征博引，豐富生動，哪里不夠火候？」可惜太晚了，錢鍾書已決意離開。不過，吳宓所做之事，錢鍾書都看在眼里，敬重之情油然而生。多年后再見面，提起當年書評一事，錢鍾書覺得愧疚不已，深深地給吳宓鞠了三個大躬。吳宓大手一揮，笑著說道：早就忘記啦！

遇到一個好老師，是一生的幸運。錢鍾書遇到吳宓，則是他一生的幸運。從為人師表上看，吳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老師。 他學識淵博，惜才愛才，而且為人寬厚，不計前嫌，給后輩提供發展的機會。這是真正的師之風范。

End

版權所有，禁止轉載。 違者必究法律責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