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自顧自地說完這些話,好像就想明白了似的,點點頭看他。
「我懂了,其實對的,我們是時候該分道揚鑣啦。」
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故作輕松。
「謝謝你那天把我帶出酒吧,魏遠。」
他好像有點僵,愣了好半響,然后回身攥住我的手腕。
「你什麼意思?」
很奇怪,他怔怔地,有點慌亂。
「林漾。」
他又喊了遍我的名字,一步步把我推到欄桿上。
「你什麼意思?」
「沒什麼意思啊,走吧,魏遠,林瑤瑤也要等……」
我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,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,可他還是緊緊地抵著我。
黑暗之中,我們的呼吸都清晰可聞,他好像又離我近了點,以至于淺淺的呼吸熾熱般燎過我的皮膚。
「你欠我那麼多,現在跟我說分道揚鑣嗎?」
「我什麼時候欠過你了?」
我試圖在黑暗中盯他的眼睛,和一貫懶洋洋的作風不同,他今天格外不依不饒。
「高三那年暑假,你借我六十二塊錢買金克斯的皮膚,到現在都沒還。」
「……」
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倚著我的腰,掐了一把。
「嗯,什麼時候還?」
「……」
好像確實是有這麼回事,好像確實是我忘了。
確實是我不對。
我打開手機,支付寶轉了他六十二。
「這樣行了?」
「不行。」
「林漾,你……」
他有點無奈,剛想說什麼,被我打斷了。
「你還有什麼要算的快算,算完我們徹底決裂,回家就跟父母說我倆絕交,老死不相往來了。」
我很認真地在跟他說這句話,他一下被我說得沒了聲。
我其實挺想不明白的,一次吵架為什麼我們的關系變成了這樣。
后來我就明白了。
老實說,我發現我有點喜歡魏遠。
是一直都有點喜歡,但我自己忽視了這種喜歡,因為他從來沒離開過我。
室友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,我還奇怪為什麼我自己沒有。
原來是我喜歡的人一直對我笑,一直待在我身邊,所以才不會患得患失,才不會因為他的一點不在意帶起情緒。
魏遠說他站在我這邊,他就一直偏向著我,挺久的了,所以我覺得我該放開他了。
樓道里昏昏暗暗的,這里的空氣變得有些壓抑,我只是死死地盯著我,我搞不懂他的情緒,想要推開他往門那走。
突然間后腦勺就被他扣住,然后接受了他有些粗暴的吻。
其實我對自己初吻的構想應該是這樣的,在漫天絢爛的煙花之下,我和我喜歡的人越來越近,蜻蜓點水,淺嘗輒止。
而不是現在,被人死死抵住,吻得毫無張法,讓我險些喘不過氣來。
很壓抑,又很瘋,我覺得魏遠想弄死我,得不到我就毀掉我的那種。
吻完,我倆都大喘著氣。
誰拿了彼此的初吻還是這樣啊。
他把額頭靠在我的頸窩,撐著我身后的欄桿,一字一句地說話,話語里纏綿著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。
「不會放你走的。」
「我守了你這麼久,憑什麼放你走?」
12
那天過后,我就徹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魏遠了。
所幸我和他的學校雖然近,但只要不去對方學校,基本上碰不到面。
但放了假回家就不一定了。
往年都是和他乘一班車回的家,可今年他沒有找我,我也實在不知道以什麼理由去找他。
我覺得那天魏遠親我,是他有點上頭了。
轉眼到了年末,我磨磨蹭蹭了好久才買的票回家。
我媽在電話里問我今兒怎麼沒跟小魏一起回來,被我找了個理由搪塞回去了。
坐上返程的高鐵,直到倚在玻璃上磕得腦袋疼,才想以往我坐高鐵怎麼會睡那麼舒服的。
不會是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睡的吧。
我記得上次他還用一根手指把我的腦袋推遠了點,叫我起來,可是他每次喊我起來的時候,都是快到站的時候。
受不了了,魏遠。
手機震了震,我懨懨抬起來瞄了一眼,心跳就猛地愣了半拍。
魏遠發給我的。
「你什麼時候到?來接你。」
再加上一只耷拉著眼睛的哈士奇表情。
這是我們一個半月以來,第一次聯系。
他怎麼就能做到這麼平常,這麼自然,這麼淡定的。
我腦袋放空地回完了他的消息,然后猛地對著鏡子扒拉自己的劉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