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意的臉色有些難看,轉頭看向窗外,不說話了。
我有預感,這個女人對我生了敵意。
裴祁先送了裴意回家,再送我到樓下,倚著車門問我:「葉伽,我也很好奇。」
「什麼?」
「你和顧予深,不像是兄妹。」
我垂下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,笑問他:「那像什麼?」
裴祁雙手抄進兜里,難得認真地思考了會兒。
「像一對在鬧別扭的情侶。」
11
已經凌晨,我輾轉反側,沒有睡意。
反反復復地回想著裴祁那一句話,像情侶?
我在黑暗里盯著天花板,心思復雜,幾分嘲弄,又難以克制心神搖曳。
周一,裴意喊我到她的辦公室,丟給我一份文件。
「葉經理,你上周談的客戶,現在拒絕簽合同。」
我低頭翻看文件:「理由是什麼?」
這個客戶我有印象,合作細節都和我敲定好了,他很滿意,怎麼突然反水?
「理由?」裴意笑了,身體前傾雙手在桌面交叉在一起,「這不應該是你要告訴我的嗎?」
我察覺到她來者不善,解釋道:「合同簽訂事宜不是我在負責,所以我也是剛知道這件事。」
裴意表情不悅:「你說得輕巧,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。」
「裴總,」我面無表情地把文件擱下,「有話請直說。」
「他今天,和博達簽約了。」
我的瞳孔微微地漾開,意外,又不是很意外。
搶單這種事兒,我能干,博達也可以干。
「葉經理,博達的老板顧予深,是你哥哥吧?」裴意低頭理了理胸前花針。
我覺得好笑:「裴總是想說我利用佑世的資源,暗箱操作把客戶引到博達的?」
「也不是沒這個可能。」裴意陰陽怪氣,「畢竟,不是什麼人都有底線。
」
我知道,她是在含沙射影。
「裴總,我能搶博達的單子,博達為什麼不可以搶我的?」我不欲和她爭辯,話說得明白,「這叫禮尚往來。」
裴意臉色陰沉,張了張口,又咽了回去。
「如果沒其他的事,我先去忙了。」
我剛走到門口,裴意的聲音就追了過來:「葉伽,對自己的哥哥心懷不軌,你不覺得自己很齷齪嗎?」
我扶著門把手,僵住。
裴意的語氣這麼篤定,看來她不只是懷疑,而是已經知道我和顧予深的過去了。
「這事兒,你聽誰說的?」我不答反問。
裴意手指虛撐著桌面站起來,勾著唇嘲諷:「你這麼陰魂不散地糾纏他,讓他很困擾。」
是顧予深。
我一瞬心如刀割。
12
心里波瀾再大,我臉上卻不肯表露半點兒情緒:「裴總,這是我的私事,與你無關。」
「有能力卻道德有失的員工,我們佑世不歡迎。」裴意抿著唇,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惡臭的垃圾。
「呵。」我沒了耐心,冷冷道,「那你就說服我的老板,把我解雇了。」
我就不是那種被人罵幾句就會忍氣吞聲滾蛋的人。
而且,裴祁對我有恩。
當初是他極力地邀請我進入佑世的,裴意想讓我走,沒門。
我等了幾天,也沒等來解雇消息,反倒是裴意給我穿了幾次小鞋。
這種事兒多了,同事也就看出來我和裴意不合。
不知道是誰把這消息透露給裴祁的。
周五,他的大駕光臨公司,一大早就去了裴意的辦公室。
去給裴意送文件的同事回來說:「小老板在和裴總吵架。」
我聽著,沒有得意的快感,反而異常煩躁。
裴意那一句「他很困擾」
的話像電影某一句臺詞,不斷地在腦海中播放,幾天下來,讓我隱隱地有些透不過氣。
所以下班后裴祁拉我去喝酒,我鮮少地同意了。
他知道我不愛混跡嘈雜的場所,很體貼地找了一個江邊挺有格調的私人會所。
古老的唱片機里女聲淺淺地吟唱,裴祁心情不好,完全把酒當水喝。
一杯接著一杯,緊蹙著眉梢十分不爽。
我看不下去:「行了,少喝點兒。」
「葉伽,對不起啊。」他煩悶地抓了抓頭發,「我還以為裴意一向公私分明,怎麼的也不會在工作上給你使絆子。」
我見慣不怪,淡聲道:「沒什麼,你不用在意。」
「怎麼能不在意?你那麼優秀,我不緊緊地抓著你,就是我傻。」
我低頭喝酒,沒有接話。
裴祁一邊濃眉挑起,不正經地說:「要不是爺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,早就追你了,哪還兒能讓你對顧予深那家伙牽腸掛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