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偏了偏頭,面帶著灑脫的溫淡笑意:「也不至于,愛是愛,也不一定就非得得到。」
的確有些釋然了,那股非要不可的勁兒,逐漸過去了。
「你就一個人孤獨終生吧。」裴祁長腿一收,動作利落地站起身,「聽小爺的,不要去禍害其他無辜的男人。
顧予深是你心里永遠的滿分答卷。」
我不否認,抿著唇笑著擠出一個字:「滾!」
「得嘞。」他習慣地揚眉邪笑,扯到傷口馬上齜牙哼唧。
裴祁走后,我怎麼都睡不著了。
心里有點兒牽掛,很淡,又絲絲地繞在心房,揮之不去。
第二天上班時人都是恍惚的,硬撐到晚上下班,回去的路上終究沒忍住,調轉車頭去了顧家老宅。
關于顧予深,這些年我知道的并不多,只聽裴祁說,后來他東山再起,花了十倍的價格把顧家老宅買了回來。
按響門鈴,遲遲沒人應門,我嘗試著輸入一串密碼,詫異地聽見「嘀」一道開門聲。
還是當年的門鎖密碼。
差一點兒我就生出了一種他其實也是希望我回來的幻想,自嘲地扯了扯唇。
顧予深不在,我沒有直接進去的底氣。
重新關上門,站在門外等著。
等得太久,我倚著墻昏昏欲睡,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隱隱地聽見汽車聲。
睜開眼,顧予深站在跟前。
大衣搭在臂彎,一身倦色,應是從某場應酬抽身回來,略有薄醉。
16
「回來了為什麼不進去?」他皺了皺眉,動作極自然地把他的外衣套在我身上,「密碼沒有變。」
天好冷,等了太久,我的四肢都是僵硬的。
聞見他外套上淡淡的煙草味,心生悸動。
「我知道還是那個密碼。」我仔細地藏好心思,才敢平靜開口,「試過了。」
他一下子就動了氣,眸底怒色:「寧愿在這里吹冷風,也不肯進去?」
我微愣住,他沒來由的火,反讓我無措了起來。
「哥。」我佯裝輕快地俏聲,「你淡定點兒,不然我又該多想了。」
「想什麼?」
「會錯以為你心疼我呀。」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我不進娛樂圈真是可惜了,就這演技,誰還敢說我和顧予深有嫌隙?
顧予深與我只有一臂之距,看來的眼神,卻深邃難測。
「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心疼?」
過了酒精的喉嚨,聲線越是喑啞。
我心頭一顫,顧予深已經抬腳越過我往里走。
從四面吹來的風,拂來又去,我恍然清醒。
顧予深自詡要當我一輩子的哥哥,便是他真的心疼我,又能說明什麼呢?
我隨后進門,顧予深站在客廳燈火明滅處,背對著我扯下領帶。
他還真沒把我當外人,當著我的面就開始脫襯衫。
隔得有點兒遠,我卻還是看清楚了他左肩上的一大塊淤青。
應是極疼的,他脫衣服時動作都稍微頓了頓。
我輕咬了咬唇,裴祁那家伙確實也沒手下留情,兩個大男人打成這個樣子,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。
裴祁能理解,顧予深一向克制隱忍,他竟然也陪著裴祁胡鬧。
在他的襯衫將脫下時,我自覺地背過身去,不敢再看。
「想喝點兒什麼自己動手,有事兒晚點兒再說。」他徑直往一樓里面的浴室去了。
我站在客廳明亮處,環顧四周,這房子變化很大,畢竟歷經了他人之手十幾年,雖看不到歲月的裂縫,也留不下過去的痕跡。
他堅守在這里,可能,也就是一個念想了吧。
本來是想著找找醫藥箱,卻不知不覺地就轉到三樓。
也不知道是懷著什麼心情,我推開了我小時候住過的那間臥室的門。
黑暗無聲,我佇立片刻,才伸手去開燈。
燈光亮起,我一瞬記憶錯亂,這里赫然是一處書房。
矯情的勁兒一來,我有點兒氣。
連我的房間都沒留,這是當哥的干的事兒?
書桌上干干凈凈的,一盞臺燈一本攤開的筆記本,一支壓在白紙上的黑色鋼筆。
我沒忍住,指尖劃過桌面,隨手翻開厚厚的筆記本。
只一眼,我就沒能再移開視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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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.08.25
天氣預報說,曼哈頓有暴雨,小姑娘落地,坐在機場哭了近四個小時,等著我接她回家,我沒有心軟。
2013.09.30
我凌晨到,雨后,天亮時去拜訪了以前的校友,在學校圖書館,見到小姑娘,人瘦了一圈,不愛說話,不過終歸是適應下來了。
2013.12.2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