掛了電話,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。
設計方案做了一半,我瞇著眼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,2022 年 6 月 1 日,下午 20:00。
怎麼?我回來了!?
梳理了剛才發生的事情,冷靜了幾分鐘,我起身去了次臥。
房間空曠的有點慎人,一張床,一面墻柜,還有一個書桌。
翻箱倒柜一番,沒有尋到任何有用的線索。
倒是書桌中間的抽屜,怎麼都關不嚴,總是出來一塊。
我推推拉拉半天,感覺里面有一股阻力。
拿來手電筒往里面看,才發現里面卡了東西。
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,是一個泛黃的日記本。
我擦去上面的灰塵,看到扉頁上寫著三個字,溫嘉銘。
原來,他叫溫嘉銘。
本子已經缺頁破角,泛黃的紙張在微弱的燈光下幾近透明,好像稍一用力就會破碎。
我撣去灰塵,小心翼翼地翻開……
2014 年 5 月 1 日 天氣陰
凌晨三點,半夜醒來。
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。
習慣了這個時間醒來。
坐在窗前,看著凌晨的城市。
從沉睡,到蘇醒。
……
2014 年 5 月 12 日 天氣陰
爸媽說我沒病,只是焦慮。
他們給我請來了心理咨詢師。
日夜照料我。
我也說我沒病。
2014 年 5 月 28 日 陰
我好像無法集中精力。
以前輕而易舉就能算出來的公式。
現在要想好久……
2014 年 6.8 陰
我發現生活好艱難。
僅僅是活著,就已經耗費了我的全部精力。
2014 年
很抱歉,終究還是選擇在今天離開。
我已無遺憾。
還是要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。
……
我又往后翻,后面再沒有別的內容了。
來回看了好幾遍,依稀能看懂他大概是從 2014 年 5 月開始抑郁。
只是時間太長,字跡有點不清楚,時間也不連續。
如果最后一頁是他的遺言,那他又是哪天自殺的呢?
6
改完方案發給組長已經是凌晨兩點。
我洗漱完躺下,很快就沒了意識。
睡夢中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。
我起身,尋著味道跑到衛生間,看到溫嘉銘拿著打火機正在燒什麼。
我幾乎是瞬間沖過去奪下他手里的東西,「溫嘉銘,你發什麼瘋!想死能不能不要連累別人!?」
溫嘉銘愣了一下,遂轉頭看我,「這些都沒有意義了,處理掉。」
我看了看,是他參加一些國家級大賽的獎狀,「怎麼沒有意義,這是你的榮譽。」
「我不需要榮譽。」溫嘉茗垂頭,眼神也暗淡下去。
「管你需不需要,它是真實存在的,是你憑自己努力得來的,它是你在某一段時間的成就,你可以燒了它,但是你無法抹滅它!」
溫嘉銘打火的姿勢一頓,我看到他羽翼般的眼睫顫了顫。
我打開水龍頭,澆滅那團火,「就像即使你自殺了,也無法抹去你存在過的痕跡。」
溫嘉銘不再理我,轉身往外走。
「我看過你的日記了!」
溫嘉銘猛然回頭,「你什麼時候進了我房間?」
我搖搖頭,又點點頭,「我是進去了,不過不是現在,是在 2022 年。」
溫嘉銘身形一松,似乎是不信,順勢倚靠在門上,臉上顯出少有的漫不經心,「那你說說,我是哪天自殺的,怎麼自殺的?」
「你是……」
我卡住了,作為一個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,一問三不知,不怪溫嘉銘不信我。
溫嘉銘看我吃癟的神情,又恢復了以往的漠然,「我跟你說過吧,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。
」
「哎!」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,「你怎麼才能相信我呢?你家里憑空出現一個大活人不奇怪嗎?誰會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呢!」
溫嘉銘輕輕拂開我的手,「來這的每一個心理醫生,都住這,你不是第一個,但,有可能是最后一個。」
「對,我是最后一個,因為我會把你治好!」我信誓旦旦地說。
溫嘉銘不再跟我理論,轉身回了房間。
聞嘉銘生活的很單一,基本不出門。
每天會有新鮮的水果蔬菜送來,他吃的極少,大部分進了我的肚子。
我有時候做飯,廚藝極差。
溫嘉銘也不嫌,總能面無表情地吃完。
晚上我在客廳溜達,隱隱約約聽到溫嘉銘的聲音從臥室傳出來。
好像是在跟誰打電話。
聲音不似對我時的冷漠,「我從來不期待你們回來,你們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去做就好,不要有負擔,更不用愧疚。」
好像是他的父母,我偷偷摸摸地靠近,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。
他們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自殺的傾向吧。
或許只是覺得溫嘉銘學習壓力大,以為找個心理咨詢師看著他,就能解決問題。
我不禁想到溫嘉銘的媽媽,那個 8 年后的媽媽,一定是悔恨交加,才會把自己折磨成那個樣子。
如果可以,她也想回到今天,甚至更早之前,回到每一次溫嘉銘對她說沒關系的時候,來到他的身邊,抱緊他,告訴他,其實她一直很在意吧。
房門突然被打開,溫嘉銘皺眉看著我,「有事嗎?」
「呃,」偷聽被抓到,我輕咳一聲,「那個,我沒有換洗衣服,能不能借我一件,我明天再去買。
」
「我沒有女士衣服。」溫嘉銘拒絕得很徹底。
「那個,男士的也行,隨便一件 T 恤就行,我這衣服真的餿了。」
我也沒想到這次能穿越兩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