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三個警察都差點兒沒攔住他,最后好幾個人費盡了力氣才把他按在椅子上!
大家都體諒他剛死了老婆,只能好聲好氣安慰道:
「你放心,法律一定會給他該有的制裁,你別為了這麼個人渣賠上自己!」
陳南渾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,他呆呆地坐了一會兒,突然捂住臉,慢慢弓起了身子。
眼淚順著他的指縫兒滴落在地上。
他的哭聲并不大,卻撕心裂肺,好像淬著血一樣嘔啞難言。
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,神色哀戚。
……
羅晨交代得很快,這幾天的躲藏已經摧毀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。
「那天沈秋身體不舒服,我就送她上樓回家。
「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干什麼,就把她抱到床上想讓她歇歇,結果她一翻身裙子卷邊兒了,露出一截大腿來,白花花的……」
「我就——我就一時糊涂,」羅晨痛苦道,「她老公也不在家,我就沒管住自己,想著弄她一下子!
「結果她死活不肯,弄到一半兒的時候突然口吐白沫兒,直翻白眼兒把我嚇壞了,我也不敢打 120 也不知道該怎麼辦,再去看她的時候她就沒呼吸了!
「我把她弄死了,我感覺完了!那會兒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,我也不知道是咋了,腦子一抽就想著把她分尸毀尸滅跡得了!」
他咽了口唾沫,低聲道:「……我沒想到人骨頭那麼硬,剁了半天我也剁不碎!」
「我就想起來上樓的時候我看見二樓那貼著租房子的小廣告,他家肯定沒人,我就……我就順著窗戶翻出去,背了三趟把她放二樓冰箱里了,我尋思著等人發現我也跑遠了。
「誰知道,誰知道——」
羅晨激動起來,手銬在椅子上撞得鐺鐺響:「警官,我都交代了,我這算不算自首,能不能減刑啊!」
年輕的男警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:「你都被抓了算哪門子的自首,撐死算坦白,等著吧你!」
羅晨一愣,嗚嗚哭出聲來,鼻涕眼淚也沒人擦擦,流了一臉,狼狽又惡心。
這些消息我們當時是不知道的。
是張大姐家里的熟人透露給她的,反正案子也快要結了,到時候都會公布出來。
然而我聽了卻下意識覺得哪里不對。
我抬起頭看向張大姐,輕聲道:「不是說沈秋跟他出軌了嗎?那她為什麼不肯跟羅晨做?」
審訊室里,警察問了跟我一樣的問題。
「你跟沈秋不是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?為什麼她要掙扎?」
羅晨一怔,隨即低下了頭。
他小聲道:「我跟她其實沒什麼關系。
「是她找我說想跟她老公離婚,叫我假裝跟她出軌,到時候她老公知道了就不會纏著她了。」
07
沈秋找人假裝出軌,只是為了跟陳南離婚?!
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我有些難以置信!
沈秋對陳南的感情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,我經常碰到她在市場買山藥,但山藥這種東西處理起來很麻煩,弄不好就會弄得手很癢。
我問她:「你這麼喜歡吃山藥啊,這玩意兒弄起來多麻煩啊?」
她就抿嘴笑:「陳南喜歡,沒事兒的,不麻煩。」
那時候,我能看出來她眼里真切的愛意。
而且陳南對她這麼好,甚至還給了她一個腎,那可是一個腎啊!
以后陳南一輩子都不能從事重體力活動,這一輩子不可能像個正常人那樣活著了,這世界上除了父母還能有誰為她做到這一步!
除了長得丑一點兒,還有點說不出口的隱疾,陳南到底還有哪里不好?!
男人那方面,難不成就這麼重要嗎?!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我老公怕陳南太想不開,請他來家里吃飯。
這些天他大概是不吃也不睡,整個人迅速消瘦下來,眼圈兒黑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猝死了似的。
作為鄰居我們都有點不忍心了。
我們以為他不會來的,結果他竟然沒說什麼就來了。
我老公把啤酒打開放他面前:「哥們兒,我也不知道該說啥了,咱就喝吧,都在酒里了!」
陳南默了一瞬,拿起來咕嘟咕嘟一口悶了。
兩個男人你一瓶兒我一瓶兒,很快就喝完了一提啤酒。
我識趣地進了廚房又做了幾個菜。
可是陳南卻一口也不動,他也不說話,就像個機器人兒似的,眼里一片死寂,只是機械式地往喉嚨里灌著酒。
喝到第 7 瓶兒的時候,他突然開口了,聲音嘶啞難聽。
「其實,我早就知道我留不住她的。」
他眼圈兒紅了一片,定定地看著手里的啤酒,也不知道是在說給我們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。
大概也不是想說給誰聽,只是憋得太久了,實在忍不住了。
「她那麼漂亮,又優秀,我有什麼呢?
「我總裝不在意,但別人怎麼說我我都知道,樓下那個大姐經常背地里叫我武大郎是吧。」
「還挺貼切的,」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,「我他媽不就是武大郎嗎?!」
「不,我還不如武大郎,我他媽還不行啊!」
我老公蒙了:「……什、什麼?」
陳南嘶吼道:「我說我不行!我知道我給不了她想要的,但是她想離婚可以跟我說啊,為什麼他媽的非要這樣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