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吃飯了嗎?」
許歷搖了搖頭。
我帶許歷出門時,周聿白還站在我家門口。
他沒走。
周聿白看到我出來時才如負重釋,「你還好嗎?」
還沒等我回答,許歷的小腦袋先從我身后探了出來,「這個叔叔是誰啊?」
聽到叔叔兩個字,周聿白的臉瞬間黑了下來。
他憋著火一路上讓許歷叫他哥哥,糾正許歷的稱呼。
直到他給許歷買了冰淇淋,許歷才改口叫了他一聲哥哥。
許歷在玩著滑梯,周聿白和我坐在一旁。
「謝謝你。」這是我今夜向他第二次道謝。
周聿白笑了一聲,「反正也睡不著,就當散步消食了。」
他沒有過多問我家里的事。
只是靜靜的陪我感受著晚風,我們誰也沒再開口說話。
直到他再次送我回家時,他才開口,「許愿,因為認識你,所以我希望你能比所有人都更幸福一點。」
4
「許愿,我們結婚吧。」
十三年前十六歲的周聿白和現在二十九歲的周聿白在我眼前重合。
他把頭埋回了我的頸間,「答應我吧,求你了。」
可我的原生家庭讓我對婚姻產生莫大的恐懼。
我害怕和我的繼母過一樣的日子,害怕婚后生活抵不過柴米油鹽。
更害怕周聿白或許沒那麼愛我
我們現在這樣,不好嗎?
我的話沒有說出口。
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。
電話對面是周聿白的經紀人,徐道。
「你瘋了??你看看熱搜榜!」徐道的怒氣像是要從手機對面迸發出來似的。
我打開手機,看著文娛榜的熱搜。
#周聿白 戀愛#
#周聿白叫寶寶#
#周聿白 鐵樹開花#
#周聿白 女友#
抱了。
熱搜也爆了。
周聿白松開我不耐煩地捏了捏眉心,朝著電話那頭說,「那就公開唄。」
他微涼的指尖勾起我垂下的發絲,一抬眼就和我四目相對,他的眼里是一片赤誠的愛意,「藏了那麼久也該公開了。」
5
周聿白在微博公開后,我的賬號一夜之間粉絲暴漲。
我雖沒有受到想象中的群嘲,可非議依舊不少。
我只能暫時暫停使用我的賬號,暫停我的工作。
為了躲避他的那些粉絲和狗仔,我每日只能躲在我的房子里。
周聿白身邊的人會給我送來生活的必需品。
四周的窗簾都是拉上的。
我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。
就待在這樣封閉的空間里足足一周。
我開始想。
如果以后真的結婚,我的生活也會變成這樣嗎?
我在研究生時創立了賬號。
花了五年時間才成了百萬博主。
我有了穩定的獨立收入,離開了那個讓我恐懼的家庭。
我向往自由且無拘無束的生活。
可如果我和周聿白結婚,我的一切就會無時無刻被監視。
甚至我的家庭也會被眾人扒出來議論。
我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。
6
周聿白再來找我時,已經是第八天的晚上。
彎月如鉤,夜色溶溶。
「許愿。」周聿白把坐在落地窗邊的我抱下,「抱歉。」
我搖了搖頭。
他把帶來的食盒打開擺在桌子上。
「是我心太急了,我沒想過會這樣。」周聿白和我道歉。
「早晚都會有這一步的,不是嗎?」我撫上他柔軟的發頂,他剛拍完畫報回來,妝還沒卸。
我從一旁抽了張卸妝巾,替他擦拭。
我的指腹滑過他的額頭、眼眶、鼻梁……
他的眉眼微微低下,眼里就映著我的影子。
「等這陣子過了,我休假,我們就出去旅游。」
「你上次不是說想去巴黎?」
「那我們就先去凱旋門,再去塞納河……」
不知道為什麼,周聿白越說聲音越小,還帶著細細的顫抖。
恍惚間,他溫熱的掌心覆蓋上我的手腕。
兩股熱流的相遇,帶動了獨屬于我們之間的情愫。
他的臉貼上我的掌心,細細摩挲。
「理理我,許愿。」
一點水滴的滑過,叫我回了神。
「你怎麼哭了?」我用睡衣的袖口替他胡亂地抹去那些淚珠。
「我以為我又叫不回你了。」
7
在高三的暑假,我差點跳過一次樓。
那時我考上了理想的學校,回家分享這個消息時,沒有人替我高興。
或許是說沒有人陪我一起高興。
「考那麼遠,以后不打算回來了?」父親在飯桌上質問,「我不會送你去的,你要去自己去。」
「就是啊,女孩子考那麼遠,被人欺負都沒辦法找人。」繼母跟在父親后面附和。
他們在貶低我時找到了共鳴,就越說越起勁。
那個時候我還不懂,有些父母也會嫉妒自己的孩子,只能通過言語打壓的方式來證明他們的成功。
我只知道,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我。
沒有人愿意和我分享喜悅,愿意和我感同身受,沒有人發自內心的希望我過得好。
我出了門,逛著逛著就走到了樓頂。
那夜的月亮也是彎的。
像一把鋒利的鉤子。
像死神手里的鐮刀。
明明是夏季的夜晚,可風卻很大。
夜幕里的星星像為我搭建的樓梯,一點一點堆疊,指引我登向那一輪彎月。
我鬼使神差地伸出腳。
可我的天使沒讓我淪陷。
我被拽入一個滾燙又有力的懷抱。
「你瘋了嗎?」我第一次看到那樣狼狽的周聿白,他的襯衫皺起,頭發也被風吹得亂糟糟的,「我叫那麼大聲你是聽不見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