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樓上木然地看了許久。
直到樓下被圍觀群眾圍得水泄不通。
職員們開始紛紛地抱怨。
我才收回視線,讓人將他帶了上來。
我坐在辦公桌后的沙發椅上。
一如當年的居高臨下。
「傅雪生,你到底在鬧些什麼?
「你不是小孩子了,能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點責?」
然而「孩子」兩個字,就像是觸發的關鍵詞。
讓原本一進來慘白著一張臉,灼灼盯著我的傅雪生瞬間紅了眼眶。
他說:「我沒辦法了。
「我要是再不鬧一鬧,你就要嫁給別人了。」
他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地攢緊起來,似乎在克制著不讓自己再向前一步。
他的喉間似有著哽咽之意,音色作啞:
「林念,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!
「可你卻拋棄我一走了之。
「你走了三年,我找了你三年!
「你說你喜歡我熠熠生輝的樣子,說我當起明星來一定會特別好看,你會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我。
「你說這樣即使我丟了,你也會找到我。
「好,我信了,我進了這個圈子。
「可你呢?
「一句話沒有就消失。
「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,又見到了你。
「卻又被告知你要嫁給我的小叔。
「那我呢?林念。
「我是什麼?
「自始至終我在你心里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?
「說扔就扔、說棄就棄的玩物嗎?」
他一連串的質問仿佛帶著無盡的委屈,像是在對我展示他那并不好過的三年。
我卻聞聲發笑。
我拋棄他?
三年未見,我還真不知他反咬一口的能力倒是如此厲害。
面對他的聲聲質問,我將當年的那些事一股腦地全都反擊了回去。
然后滿意地看著他漸漸地沒了血色的臉,讓人將他逐出去。
可當年那個被我寵壞,極度不愿與我解釋的少年。
如今卻喑啞著聲色,一步將我揉進懷里。
「念念,我沒有,我沒有騙你。
「我對聞姍根本沒有任何超出男女的感情!」
他說,聞姍在他小的時候,救過他的命。
而她父親病逝前,他答應過會幫他好好地照顧聞姍。
我回以冷笑。
他又說:「林念,聞姍恨你,她想報復你。」
原因是我爸當年撤了一個項目的投資,讓聞姍家破產,父母因負債自盡雙亡。
而他困在我們兩個中間,左右為難。
他說,當年我和聞姍同時被埋于地下,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那里。
等到聽聞我也在的消息后,誤以為被推進急診室的人是我。
我更是笑到都有些干咳。ӯz
笑夠了。
我便一把推開了他,勾唇譏諷:「怎麼,當年沒張嘴,如今又有嘴了?」
......
19
我直接離開了辦公室。
根本沒理會傅雪生是什麼表情。
而是去找了傅錦,對他表達了歉意。
傅錦同樣地對我致了歉,自認家教過失。
我們相視一笑,終是如釋重負地解了這雙方都不太舒適的婚約。
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后,果然舒服多了。
只是那天臨走前,傅錦以長輩的姿態,對我說了許多傅雪生的事。
譬如他真的在我走后,渾渾噩噩了一年多,發瘋了一樣地在找我。
可惜當年他太過心氣清高,從未過問過我的家庭,根本無從下手。
又例如,傅雪生當年只是個十九歲的學生,根本不懂失去的滋味。
所以他一直覺得我那麼捧著他,即使他表現得冷淡,我也會寵他無度。
還有他那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。
那時的他是天之驕子。
高傲慣了,也偽裝慣了。
他喜歡我一直對他上趕著的樣子。
可惜他沒長嘴,他不愿說。
所以即使心里喜歡極了,也一直憋著不告訴我,反而刻意地維持冷淡的模樣,想要我繼續哄著他、寵著他。
以及他完全沒有成熟的是非觀,不懂取舍的言行。
既想要應承聞姍曾經的救命之情,又自我覺得,是為我好地不告訴我,自顧自地承攬住所有,覺得這便是對我好的最佳選擇。
......
那天的傅錦講了很多。
我也聽得很是認真。
臨走前,他語重心長地勸解我:「林念,你和雪生,似乎有很多的誤會。」
我聞言挑了挑眉,對他神秘地笑了笑。
「不,你錯了傅錦。
「其實你說的這些,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我可是林念。
我只是和一個十九歲的男大學生談個戀愛。
又不是缺了智商。
怎麼會讓這些事懵閉住我的雙眼?
我啊,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。
因為一個男孩子的成長,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。
而這個代價,在我的觀念里,不應該由女人來付。
前任栽樹,后人乘涼。
這不是我林念會做的虧本買賣。
......
20
早在我第一次見到聞姍的時候。
我就對她做了調查。
那時我覺得她有些眼熟。
可又實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。
這對我來說,并不是件容易忽略的事。
因為在商業上,若是沒有良好的識人能力,是一種不敬業的表現。
所以我派人查了她。
這一查,便查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。
事情的表因,確實如傅雪生說的那樣。
因為我爸的撤資,導致她們家家破人亡。
可我知道自己父親的人品,他不會做這種有失水準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