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略有些痛苦地看著我,然后,握住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個東西。
「姐姐,你喜歡段榆景嗎?」
我愣了一瞬。
隨即她就笑了,
「喜不喜歡都不重要。」
「你已經跟他生活了這麼久,肯定會對他有感情的。」
「你搶走了媽媽的愛,我也要搶走你愛的東西。」
「那麼,你猜——」
「段榆景在我和你之中,會選擇誰呢?」
意識到她想要干什麼的時候。
我想要阻止,但來不及了。
她舉起手中的剪刀,劃向了自己的手掌,然后強行把剪刀塞進了我手里。
我下意識地推開她,鮮血隨著她的手掌滴落。
我聽見她嗚咽著說:
「嗚嗚,姐姐,因為嫉妒我,就要用剪刀劃傷我的手嗎?」
緊接著,是有人推開桌子,闖過來的聲音。
那個男人將她抱在懷里,顫抖地為她處理著傷口。
我張了張嘴,想解釋什麼,
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。
「段……」
「啪!」
我的臉頰偏到一邊,好半晌,直到臉頰火辣辣地疼,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。
剛剛他打了我一巴掌。
這個打了我一巴掌的人,是和我結婚三年的男人。
是段榆景。
13
我以為我會生氣,會惱怒,會發很大很大的火。
可是都沒有。
奇怪的是,我的內心居然無比平靜,我摸了摸鼻子,發現也有鮮血滴下來。
鼻血嗎,段榆景你還真沒收著力。
我笑了聲,搖搖頭,站起身子,好半晌,聽不見聲音。
段榆景打了我,可他自己好像卻蒙了。
「南尋,我……」
他嗓音好像有些抖,想要來牽我的手,被我一把甩開了。
「南尋,你聽我說,我……」
他似乎還想跟我說些什麼。
我真的停下來了,于是他又愣了,我看著他依舊把我妹護在懷里。
「我不該打你,但南尋,你也不應該對你妹出手。」
「鋼琴家的手有多重要你不知……」
「啪!」
我反手甩了他一巴掌。
……我也沒收著力。
他被我直接扇到了一邊,劉海散了下來,我望不清被擋住的表情。
我走到他身前,輕輕地說。
「段榆景,我謝謝你。」
我聽見他呼吸一窒,氣息都不太勻。
「這次,我是真的看清你了。」
我不是很難過。
也沒有多生氣。
段榆景拿一把刀,不停不停地戳著我的心臟,
直到有一天,我不疼了。
所有的愛被他一點點燒掉了,于是我終于可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我再也不喜歡他了。
就如他所希望的那樣。
14
我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。
我媽知道我要離婚后,表示她可以給我提供最好的離婚律師打官司。
「我閨女終于想通了?」
「我就說,這天下的好男人一抓一大把了。」
「他敢不跟你離婚?他敢我就讓他去吃牢飯,你信不信?」
「……」
段榆景估計不會跟我打官司的。
這不像他,什麼事情再鬧,他都會保持體面。
可是,我盯著手機里的十幾通未接電話,頓感無語:
「你要是再給我打一通,我就報警。」
電話里男人的聲音很啞,換做以前,我會擔心他是不是感冒了,現在,我只想趕緊掛掉這通電話。
原來人變了感情是這樣的。
「南尋,你聽說我。」
「我沒搞清楚事情的經過就對你做這樣的事,是我的錯,你可以冷靜下來嗎?」
「給我個當面跟你說話的機會,我……」
我打斷他的話。
「我很冷靜。」
「離婚協議我會擬一份發到你的郵箱,段先生。」
「不要纏著我,這不像你了。」
直到把電話掛斷,我的內心依舊沒什麼波瀾。
我靠在窗臺上,盯著生活了三年的地方。
曾經的我,費盡心思地想要這個家有點家的樣子。
曾經的我,無數次坐在沙發上等那個叫丈夫的人回來。
我小心翼翼地捧著叫作喜歡的東西。
然后被他親手打翻。
一次又一次。
到后來我就什麼都不剩了,我捧不起我的喜歡了。
我最后一次合上鋼琴的蓋子。
就像合上與段榆景所有相關的過往。
15
「媽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」
「但我才離完婚。」
「現在真不合適啊……」
咖啡廳里,我略有些尷尬地揉了揉眉心。
說實話,這幾天我簡直心力憔悴。
不是我拉黑加威脅段榆景,他哪那麼容易跟我離。
離了婚后,他跟陰魂不散的鬼一樣,纏人程度反倒比之前更甚幾倍。
然后是我媽這里……
她非得讓我相親。
我知道她是為我好,但這就像是逼著我進入一段新的感情一樣。
她根本不關心,我到底招不招架得住。
「媽媽給你安排的人,你還信不過嗎?」
我媽牽起我的手,說得語重心長。
「這次相親的那位要地位有地位,要顏值有顏值。」
「不比段榆景好多了?」
是,我盯著我媽遞給我的資料。
是又有顏值又有地位。
可資料上寫的那個名字,為什麼是路暮川啊?
那個上次我在演奏會上,匆匆一瞥他海報的人。
那個,個人演奏會一票難求的人。
據我所知,這人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,名氣都很大,連我妹這樣如今聲名鵲起的人,都遙不可及。
我媽到底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。
我一個剛離過婚的女人,人家憑什麼跟我相親?
而且對方,還比我小五歲啊。
就算是答應相親,也只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