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思禮也有些詫異,但沒多想。
「她挺好的,最近有親子綜藝邀請我們。」
余思禮媽媽叫陳瀾,是個歌唱家,對外形象德藝雙馨。
「沒別的要問了?」余思禮說,「那我問。」
他坐到我椅子上,摸著桌角的「禮」字。
「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麼,這什麼意思?」
我說:「我的名字。」
「你的?確定?」
修長的手指轉移到桌面下方。
當年我在桌角刻了「禮」。
在背面刻了「余思」。
這個秘密,始終沒人知道。
「李禮,你其實是喜歡我的,對不對?」
余思禮抬頭,眼眶微紅。
「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,對嗎?」
他渴求著一個肯定的回答。
如同溺水之人,渴求浮木。
07
我看著他,忽然一笑。
「余思禮,你別這樣。你這樣,就不像余思祁了。」
余思禮臉色一僵。
我接著說:「背面的字不是我刻的,你別自作多情。」
余思禮問:「李禮,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?」
「好玩,這個理由夠嗎?」
余思禮被我氣走了。
他至今還不知道,我報復他的真正原因。
說來有些難堪。
發現陳瀾就是肇事司機后,我曾向相關部門舉報。
但陳瀾根基深厚,依然隱藏在幕后。
她經紀人出面處理此事。
當時,經紀人是這麼說的:
「陳瀾老師最近有很重要的事,不方便見你,我們愿意提供賠償,金額一定會讓你滿意。但有個條件:就當這個事故沒發生過,不要告訴其他人。」
究竟是多重要的事,陳瀾甚至沒空來見我?
很快,我就知道了。
——余思禮出道。
陳瀾出席了他的出道發表會,光彩照人。
那一刻,我對他們一家的厭惡達到巔峰。
08
我想破罐子破摔,爆料出去。
還要告訴余思禮。
可站在余思禮面前時,我卻說不出口了。
我想到一種可能——
余思禮知道真相后,依然選擇維護他媽媽。
怎麼不會呢?
一邊是短短三個月的愛情。
一邊是十幾年血濃于水的親情。
而且余思禮和他媽媽關系很好。
人性當前,他有多大概率會幫我?
倘若,他放棄了我,與陳瀾統一戰線,我該怎麼辦?
一想到那個畫面,我就覺得,我的喜歡真是可笑至極。
我徘徊在說與不說的邊緣。
最終阻止我的,卻是我媽媽。
爸爸去世得早,我只有媽媽一個親人。
為了給我治病、上學,她四處奔走,很快被拖垮。
陪我去醫院,就得曠工,缺勤太多后,媽媽被單位辭退,丟了工作。
她一直瞞著我,每天七點出門,假裝去上班,實際去飯店端盤子。
有一次,我路過飯店,看到她瘦小的身影。
客人罵她上菜太慢。
我媽媽不停道歉,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……
當天晚上,媽媽給我轉了一百塊。
「今天單位發獎金了,拿去買點好吃的,你都多久沒吃牛排了?」
我說:「媽,我早就不愛吃牛排了。」
媽媽說:「是不是一百太少了?現在牛排貴哦。」
她翻遍每一個口袋,硬是找不出更多的錢。
最后,她尷尬地說:「對不起禮禮,媽老了,沒用了。」
夜里,我埋在被子里,失聲痛哭。
坦誠地說,哪怕是剛出事那會兒,我都沒這樣哭過。
第二天,我主動聯系陳瀾的經紀人。
接受他們的賠償。
與此同時,我會閉上嘴巴,讓這件事死在心里。
經紀人打錢來的那天,余思禮也來找我。
他說:「禮禮,我下周要去巴厘島錄 MV,我媽報銷所有費用,你跟我一起去吧。
」
他眼睛明潤,不染一塵。
我藏起左手,說:「不去。」
「你怎麼了?身體不舒服嗎?之前不是說,很想去巴厘島?我這次專門選擇在那里拍攝的。」
他彎腰俯身,關切地看著我。
哦對,因為陳瀾未曾出面與我道歉,所以她至今不知道,她兒子的女朋友,就是向她索賠的女生。
經紀人肯定給過她資料。
她估計是把資料甩到一邊,看都沒看。
說不定直接進了碎紙機。
余思禮很好,很愛我。
可他是陳瀾的兒子。
他配得到我的愛嗎?
我感覺厭倦,說:「余思禮,我們分手吧。」
09
我說分手后,余思禮瘋了。
他怎麼都不肯,纏著我。
于是我找到余思祁,余家的私生子。
我知道余思禮和陳瀾都討厭他。
兄弟倆幾乎老死不相往來。
但是兩人長得很像。
我讓余思祁幫我演一出戲,余思祁痛快答應。
他也不喜歡余思禮,能惡心惡心他,余思祁很樂意。
事實上,我跟余思祁相識已久。
我們曾上過同一個鋼琴班,他算是我師弟。
后來的事,大家都知道了。
我「劈腿」余思祁,被余思禮捉奸在床。
我跟余思禮說:「你只是余思祁的替身。」
余思禮很崩潰。
最崩潰的那一刻,他雙眼猩紅,手握刀尖,對著自己。
「禮禮,你在騙我,對不對?」他夢囈般求證。
我說:「沒騙你。我喜歡的是余思祁。」
余思禮當即就要把刀戳向自己。
被在場的人攔住了。
那天,他掌心的血流了一地。
跟我出車禍那天多麼像。
后來,我出國看病,和所有人斷了聯系。
聽說余思禮頹廢好久,再后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。
……
今天是去醫院復查的日子。
我在門診撞見白兮柔。
余思禮居然也在。
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,低頭玩手機,沒看到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