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了幾頁,我忽然意識到,這個劇本……是真實案件改編的。
這個案件在本市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的,我小時候也曾有過聽聞。
這起案子在報道中通常被稱為「717 雨夜女尸案」,是大約二十年前在郊外發生的第一起案件,受害者為年輕女性。
正當居民們震驚之時,當地第二個雨夜之后,又出現了一個受害者。之后兇手接連作案五起,引得人心惶惶,大家害怕得一下雨就不敢出門。那時我也只六歲大,下雨時我媽不惜請假,都不愿意送我去幼兒園。
事情鬧得這麼大,破案的壓力也很重。可受限于當時的條件,不僅沒有攝像頭,DNA 技術也未成熟,加上兇手刻意選擇的暴雨天,導致物證痕跡等被大量破壞。
當地警方最后甚至超大規模地排查走訪了六個區、數十萬的男性,最終鎖定的嫌疑人卻一個個被排除了嫌疑。而這樣的行動或許終究是震懾了兇手,此后未再出現第六個受害人,但案件卻成為了本地最著名的懸案之一。
而這出戲是新婚的女主角發覺屋外飄起小雨,趕去陽臺收衣服。見雨勢漸大,她決定出門去給丈夫送傘的劇情。
不知怎麼,我讀著總覺得脊背發涼。
我索性在腦內搜索起關于「717 雨夜女尸案」的資料,一邊詢問系統:「不是一切關于殺人的知識都能告訴我嗎?你能告訴我兇手是誰嗎?」
系統冷冰冰地回答:「這并不屬于人類的『知識』的范疇,且本系統不具備『推理』、『破案』等功能。」
「壞系統。」我暗暗罵它一句,看到彈出許多案件的報道、照片,乃至當年的一些卷宗和筆錄。
因為資料過大,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完,我只能挑重要度高,報紙上的案情介紹先看。
我才知道當年的兇手十分殘忍,選擇的受害人全是女性,最小的僅十六歲。
被害人死亡后,兇手會割斷其頭顱,并且現場從未找到被害人的雨具。所有被害人的鞋子都不見了。
「好了。」白鈺站在聚光燈下,圣潔得仿佛大天使,「人齊了,感謝大家來參加《暴雨未停》的劇本會,那麼接下來開始……」
我扭頭一看,鄭南洲居然也來了。
他看到我,皺了皺眉頭,似乎想不通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。
7
劇本會開始后,作為小趴菜的我就在后排努力地聽大佬們發言。
雖然故事是由真實案件改編,但為了導演意圖和電影觀感,有不少細節還是有所改動的,比如電影里那個新婚的女主。
在案件中是第二個受害人,已經結婚多年,但夫妻感情很好。所以她才會留下九歲的孩子獨自在家,出門去給丈夫送傘。
正討論得熱烈。
「覺夏,你怎麼想?」白導忽然問。
這一下突然得像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。
「我、咳……」多年的臨場反應加上剛剛腦袋里看的資料讓我迅速組織起語言。ýź
「我主要在看女主出門的這一場戲。我覺得有一個不太自然的地方,按照背景此時大家還不知道這是一個連環殺人案,所以對雨天出門沒有那麼警惕。」
「所以也就是說,在出門的這條路上,不止女主一個女性出門。那麼是因為什麼導致兇手鎖定了她為目標呢?」
我說完一時有點惴惴不安。
「繼續說。」
白鈺鼓勵地看向我。
「因為電影是根據現實故事改編的,而根據兇手的殘忍手法,按照犯罪心理學來說,他這樣的性虐待狂選擇的目標應該是陌生人。」
恍惚間,我覺得我好像走在那條路上。
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選擇著目標。
「必須斬斷和受害者之間的關系,這樣才能把她們當成無生命體,對她們進行施暴……」
「所以他不是住在這附近的,他避免對熟人下手。」
「為什麼選中女主?她與其他人有什麼差別?她去送傘,也就是說她帶了兩把傘。不不、其他人都是出門后才遇到下雨,而她是從家里出門,她穿著雨鞋……」
我的語速越來越快。
「其他人沒選,是她們的鞋都太臟了。而女主的雨鞋反而比較干凈,所以被兇手選中。」
「……是潔癖。」
我猛地抬頭。
會上鴉雀無聲。
金牌編劇先出聲:「你說的角度很有意思。你對這個案子也有了解?」
我只得說:「我從小在當地長大的,這個案件一直是懸案,關注度一直很高。」
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變了,劇院的老前輩笑呵呵地來問我角色理解。
甚至跟我探討當地的方言口音要怎麼更好地運用進電影里。
很快我便融入了大家的討論里。
散會后,又互相加了聯絡方式。
反倒是鄭南洲私下攔住我,臉色陰沉:「我怎麼不知道你還了解犯罪心理學?」
我也很納悶。
「你是豬鼻子插大蔥,裝什麼象呢?我了解什麼還需要跟你匯報?」
節目上一口一個「資源咖」、「沒演技」的人不是你?
他皺起眉頭,「我跟你好好說話。
我之前對你有誤解,或許我們一起去咖啡館,好好坐下聊聊……」
他怎麼變得這麼糾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