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能抓住兇手,沒有臉去見被害人家屬。」他舉起一邊空蕩蕩的袖口,「現在受傷退下來,晚上一做夢都是那些年輕的臉。」
「白導演,你說你拍的這電影,兇手會看到嗎?你能不能幫我問他一個問題,你幫我問問他,人的惡意究竟是怎樣誕生的?人為什麼能夠這樣去傷害另一個人?」
年過半百的刑警攥著白鈺的胳膊,老淚縱橫。
「人為什麼,要殺人呢?」
這個問題,連我的系統都回答不了。
12
顧唯風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,狼狽地擦了下眼尾,很自覺地到門框旁為自己的沖動罰站。
「溫意女士,你表演得很好,能跟我講講為什麼這麼演嗎?」
打破沉默的是白鈺,很難想象此時此刻他居然還抱有著恰當的理智。
「我為這個女主角寫了一份人物小傳,我覺得……」溫意趕忙闡述了起來。
「你的服裝是特意設計過嗎?」
「是的……」
「所以說,你認為女主角是因為穿著太顯眼,被兇手視作了目標。」
溫意說:「雖然是一種猜想,我是考慮她其實還很年輕,又是剛剛結婚,肯定還是比較注意自己的外表的。」
「717 雨夜案」一直有一種主流猜測,就是這些受害人大多穿著靚麗,或是有些「浪蕩」,從而進入了兇手的視線。
「覺夏,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這樣演嗎?」
溫意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,「白導,小夏都沒演完呢。不過原來在片場,她演戲就比較喜歡即興的……畢竟偶像劇嘛,不像電影這麼精細。」
我不與她做表面功夫,直接甩開了她。
反正我名聲也不怕更臭。
「之前那個問題,我回去又想了想。
有什麼會使一個年輕女人放下戒心?光靠兇手一個人絕對做不到。」我早就感受到了其中的違和感,「兇手有兩個人,后者是主導者,前者一定是一個弱小、順從、不會引來任何人防備的人。」
門口的顧唯風扭頭,異常執拗而認真地看著我。
「或許是一個孩子,或許是一個女性,或許是一個身有殘疾的人……」
「不會是衣服引起的,否則為什麼要選擇通常會讓人狼狽的雨天。大家之所以普遍這麼認為,主要是出于不安全感,認為是否只要自己穿得樸素,就不會被兇手盯上了呢。」
「你、你憑什麼這麼肯定?你以為你是偵探嗎?你以為你很懂兇手的內心嗎?為了個角色編這些瞎話——」
溫意的話被白鈺打斷。
「溫小姐,抱歉。我想我們已經有結果了。」
白鈺走到我的身邊,平靜如水地宣布:「恭喜你,成為《暴雨未停》的女主角。」
咔嚓——
制片人拍下照片,「小夏前途不可限量啊!明明是甜美的長相,營造反差感的時候竟然這麼震撼!」
溫意的臉色難看到極點。
隔日,《暴雨未停》官宣第一位演員及定妝照。
——是的,我又又又又又上熱搜了。
「這真的是江覺夏嗎?怎麼回事這眼神好帶感!」
「那可是白導啊,這個資源餅還真給她吃到嘴里了……」
營銷號下,群眾熱情高漲,「說好的吃鍵盤呢!我們還等著看呢!」
我暈乎乎地刷著手機,看到一位接一位行業大佬轉發,在評論區鼓勵我。
白鈺導演:她的試鏡說服了所有人,歡迎來到暴雨的世界,演員江覺夏。
13
所有演員都定下,已經是五個月后的事了。
這五個月簡直是惡魔訓練。
我不僅減重了十斤,削弱了一些嬌憨感,還被白鈺丟給表演老師,每天壓著我走街串巷,深深進入我早已忘記的當地市井生活。
在此期間順便幫顧警官抓了三個不懷好意的小偷、一個公交車上騷擾他人的「咸豬手」。
正式開機儀式后,就進入了緊張忙碌的拍攝工作。
白鈺是那種笑瞇瞇的惡魔導演,為了達到他的要求,甚至一天重復演了二十六遍同一場戲。Ϋʐ
在種情況下,外界的紛紛擾擾自然無瑕關注。
回到酒店,倒頭就睡。
就這樣到了新年。
春節前下了很大的雪,與此同時拍攝也進展到了最后的重頭戲。
最后一個人被害時沒有下雨。
那一天,是當地罕見的大雪天氣。
女主將在這里與兇手出現對手戲,兩人在搏斗中互相刺傷,最終女主死去,兇手逃脫。
這場戲里重點就是搏斗,在概念上是人性之中善與惡的較量。
「為什麼當善良面對邪惡時,輸的總是善良?」
我之前沒演過打戲,但是——
【叮!你是否學習常見殺人技巧(近身版)?】
【是。】
于是在片場里,動作指導老師驚呆了:「不是,覺夏!你是真從牢里剛放出來是吧?」
「這種街頭常用的招式你是從哪學的?」
我頂著一張甜美無害的面孔,一臉認真:「小時候我打遍全街無敵手,我父母差點送我去武校。」
動作指導老師:「……可惜了可惜了,真是好苗子!」
白鈺則下來演示,他對幾個動作的設計提出疑問。
「如果刀從這里刺過來,一是從畫面上來看不好看……」
正示范間,我側眼卻瞥到白光一閃!
我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,我反身推開白鈺,那演兇手的演員將道具刀刺向我的胸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