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等一下。」我攔住他。
我看著被我好好安頓在沙發上的星黛露,突然明白了。
原來是這樣啊。
原來我每年都會收到的禮物,是景行之送的。
怪不得,怪不得每年的禮物都是我喜歡的,我媽媽遠在大洋彼岸,怎麼可能知道我喜歡什麼。
她怎麼可能知道。
是景行之,是從小就關心我的景行之啊,是他堅持每年給我寄禮物,以我媽媽的名義。
我突然就想通了。
我心愛的爸爸媽媽早就不要我了,他們早就不要我了。
我頹坐在沙發上,看向景行之雙眼發酸。
「你是不是上輩子欠我的?」我問他。
不然他怎麼攤上我了呢。
景行之吸了口氣,坐在我的身邊。
他摟著我。
「窈苭,我以為可以多瞞你幾年的。」他嘆氣,「對不起。」
我埋在他的懷里,忍不住抽泣:「他們都不要我,你為什麼還留在我身邊?」
他摸著我的臉:「你說呢?」
他像擼貓一樣上下撫摸著我的后背,嗓音輕柔。
「你周歲的時候,抓鬮,地上擺滿了筆墨珠寶,還有你喜歡的玩具,你都沒要,爬著鉆到我懷里,抓住我的手死活不松,蹭了我一身口水。」
他笑著說:「你 5 歲那年,我在陽臺上曬太陽,剛好看到你被你爸媽丟在家里,你追了好遠,然后一個人哭著回家的。還把我養了好久才開出來的花給摘了。」
「其實你爸媽根本沒有拜托我照顧你。」景行之摩挲著我的臉,「是我自愿的。」
「那這四年你為什麼不找我?」
景行之動作一頓,然后開口:「黎窈苭,我朝你走了九十九步,你總得動一下吧?」
「而且……」景行之慢悠悠地說,「在你們輔導員那里,我是你的監護人,他不會瞞我什麼。
」
我看著他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他看我的目光似有期待,我卻突然想起一件事。
「所以你每次衣衫不整欲拒還迎的,其實是在勾引我是不是?」
他耳尖一紅:「誰讓你一直不主動,黎窈苭我跟你說,我是不會再主動一次的,除非你……」
他剩下的話已經說不出口,因為嘴被我堵上了。
我滿心都是這麼多年景行之一直在守護我,感動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。
他卻趁我吻他的間隙艱難出聲:「親就親,別哭了,眼淚流我嘴里咸死了。」
我又氣又急,親得更加沒有章法。
他順勢倒在地上,任由我上下其手。
我早就看他那副斯文敗類的樣子不順眼了,現在這樣衣衫不整地被我按倒在地上,才應該是他該有的模樣。
我胡亂地親了半天,不知道碰到他什麼開關,突然被他一個翻身壓倒在旁邊的地毯上。
「窈苭,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?」
我頓了頓:「四年。」
「不對。」他將我的手舉到頭頂,用一只手按著,「是十七年。」
我渾身一顫,心臟像是被貫穿。
十七年……
他吻住我的耳郭:「小畜生,楊過才等了小龍女十六年,我等了你十七年。」
他邊說邊把我扶起來,整理好我凌亂的頭發,擦干眼淚鼻涕,然后撫平我的袖子,笑嘆道:「天天看著,卻不能碰。」
8
那天之后,我開始認真上景行之的每一節課。
并且聽他的話,每天都去他家補課,勢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完所有的課程。
最后一次考試,我勢在必得。
-
日子平靜如流水,一個噩耗突然在學校的上空炸出一朵煙花。
陸珩出車禍了。
他的爸爸開車來學校接我,說陸珩想見我最后一面。
我陷入茫然:「最后一面?」
開什麼玩笑。
好好的人,昨天還在上課。
今天就最后一面?
「黎窈苭,叔叔求你了,去見他最后一面吧,他能活到今天都是為了你,你成全他一次,好不好?」
叔叔的話我聽不懂,但我還是上了他的車。
醫院里,陸珩的媽媽坐在重癥監護室的門外,頭靠在墻上,雙手捂著臉,哭得直發抖。
陸珩爸爸仿佛一瞬間矮了許多,他轉頭跟我說:「進去探視的時間到了,你快跟護士去。」
消毒,換衣服,我全程都是蒙的。
直到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,被機器吊著一口氣的陸珩,我才意識到,他出車禍了,他快死了。
護士告訴我,他是去墓園的路上出的車禍。
「窈……窈苭。」陸珩費勁地扯掉臉上的氧氣罩,笑得很勉強,兩只眼睛卻很亮,「窈苭,我……我本想陪著你,等到你嫁人的。」Ɣż
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他好像也不打算給我說話的時間:「窈苭,好好愛自己,不要……不要自卑,你很好,特別……特別好。」
我抓住陸珩的手,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:「陸珩,你怎麼回事啊?昨天不是還在跟我生氣嗎?你堅持一下好不好,我以后不惹你生氣。」
他的手動了動,卻還是沒有改變姿勢,或許是他已經連動一動手的力氣都沒了。
他說:「其實外面的人……是我的養父母,我的親生父母,我找了十幾年,昨天找到了。」
我想到護士的話,陸珩是在去墓園的路上出的車禍。Ɣž
信息量太多,我天旋地轉。
陸珩一直在笑,只是雙眸里的光越來越淡:「這麼多年,謝謝你了,窈苭。
」
話音剛落,床邊的機器響起尖銳的聲音,接著我就被推出了監護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