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在視頻上看到你了，就想過來給你道歉……以前的事情是我沖動了，我從朋友那知道，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很大的傷害……那你這次是想報復李美珍嗎？」

如果我十八歲，我會很羞愧喜歡的男孩子知道我被人霸凌、被人折磨。

但我今年二十五歲了，對方然那點心思在那一刻早就灰飛煙滅了。

聽到他說報復，我是想報復李美珍嗎？

我還能怎麼報復她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，我難道還要跟李美珍一樣搞個小團體把她揪出來揍一頓嗎？顯然是不可能的。

我要是這麼干了，去吃公家飯也離我不遠了。

而且那樣沒意思，這個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，除非李美珍過得和我一樣不如意，那都不算道歉，那是報應。

「對啊，那你要幫我什麼呢，方然？」我點了點頭，嘴角微微揚起看著他的眼睛。

方然有一瞬間的愣神，然后打開他的手機推過來，上面有一段錄音。

里面是李美珍的聲音。

我并沒有點開，只是感到意外，我在想李美珍是對方然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，導致他站在我這一邊。

「自從你退學后，李美珍她們被勸退了，在家待了一個月又回來高考了……這幾年李美珍過得挺滋潤的，從她的視頻里就可以看出來。」

方然在說到最后一句時，好像自嘲了一下。

「你知道李美珍的家庭關系嗎？她老爹做生意，開了個小酒店，挺亂的，她媽聽說是跑了還是被他爹打沒了。」

「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……還有跟她一起玩的那幾個。」

「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？」

方然絮絮叨叨了好久，把李美珍現在的情況說了個大概，我在中間插了一嘴問他。

方然說李美珍家就住在他的隔壁，很多事情他都知道的。

他們還算半個青梅竹馬呢。

之前折磨我的那幾個人現在都過得不錯，李美珍是個小有名氣的主播，有個成績好的去當了幼兒園老師……還有人找了有錢人嫁了，現在在家當家庭主婦。

在方然說這些話的時候，我正打開自己的手機看李美珍的主頁，想看看她對網絡上的輿論回應。

李美珍否認了那是她自己，她沒有干過這些事。

我看到她在評論區回應自己的粉絲：「我不是視頻里的人，高中一直在努力學習，沒有和同學發生沖突，請大家不要傳播謠言，不然我會報警的。」

她一句話就讓粉絲大片地向她那邊倒。

李美珍最后還提了一嘴，她已經打算和男朋友去領證了，等天氣回暖就辦婚禮。

外公的心還是偏向了舅舅。

「孟妍，你打算怎麼辦？」

我收起手機后就聽到方然問我。

方然給我看的這些東西確實能扳倒李美珍。

但他憑什麼幫我，良心發現感到愧疚所以要贖罪？這只是說得好聽罷了，真正的企圖只有方然自己知道。

我是挑起導火線的那個人，但真正去點火的，為什麼要是我？

「你想要怎麼樣？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地放到網上去？李美珍要是告我誹謗呢？

「方然，你是想幫我，還是想借我的手到達自己的目的？」我直接挑撥了這層紙，天上不會掉餡餅，也沒有人會想幫別人一把。

我話音剛落，方然的臉色就極其不自然。

「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，孟妍，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，我出證據，你來……」

「事情鬧大了，你會出面擔保嗎？」

方然沉默了沒有說話。

事情就談論到這里，桌子上的咖啡也變涼了，我拎起東西就往外走。

「孟妍……如果當初……」方然追了出來。

「沒有如果。」

如果當初他站在我這一邊會怎麼樣？他沒有做那事會怎麼樣？

如果我沒有被李美珍欺負，我會過得怎麼樣？

我打斷了他的話，現在說那麼多都是無濟于事了，反而很可笑。

等我回去后，方然還是把他手機里的東西發給了我。

還說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解決，希望這些東西能真的幫到我……

如果沒有方然發來的這些東西，我會去找到以前李美珍拍的視頻直接在網上爆料。

她在網絡上就混不下去了，畢竟她是靠這個吃飯的。

可是眼下……

我思考了一會，買了車票準備回家一趟。

舅舅既然要結婚了，我這個外甥女不去的話，實在說不過去。

5

對于我的到來，一家人都很意外……不，他們已經算不上我的家人了。

我和我媽都被排除在外。

站在外面我都還能聽到他們的歡聲笑語。

而我媽只能緊閉房門不出，一個人替我委屈。

「你回來干什麼！」

我剛踏進家門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，外公繃著臉質問。

家里家外都貼上了大紅的喜字，李美珍剛被舅舅帶回家幾天就開始籌備婚禮了，急著要把人往家里娶。

連本該有的禮儀都沒有。

也不知道李美珍給舅舅灌了什麼迷魂湯。

「舅舅下個星期結婚，我為什麼不能回來？」

如果李美珍沒有到來，我會覺得這些親戚對我都挺好的，沒有那麼奇葩的親戚關系不和發生在我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