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許昕,我們他媽的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!」
他憤怒地吼完,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。
「哦……」我想扯出笑,嘴角動了動,卻怎麼都笑不出來。
我只覺得胸口很堵得慌,堵得我無法呼吸,眼前逐漸氤氳起水汽一片模糊。
「原來是這樣。」
原來在他心里,我就是那種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的人。
原來他覺得我們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
那這些年的親密無間又算什麼呢?
笑話嗎?
傅卓煩躁地揉了揉頭發,抬腳踹倒一個凳子:
「草!」
當晚我收拾行李離開家的時候,傅卓沒有攔我。
他只是冷冷地坐在沙發上,連眼神都吝嗇施舍,眼里只有譏諷。
大概覺得我又是在耍什麼花招,和他欲擒故縱。
我想和他說句話,最后想了想,又覺得無話可說,輕聲關門離開了。
當天晚上,我在小公園的樹林被人凌虐致死,尸體被扔進了一邊的景觀湖里。
03
傅卓看到我的尸體,是在第二天了。
我的意識飄在空中,看到他看到認尸啟事后急匆匆趕來,然而他在停尸房外面卻硬生生停住腳步,半天都沒敢推門進去。
傅卓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,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叫作恐懼的情緒。
他臉色慘白,眼神發直,在原地站了好久后才被警察催著進去。
他好像看到什麼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樣,伸出手捏住那塊白布,遲遲不敢掀開。
停尸房里冷得人渾身打戰,他額頭卻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,手指顫得一塌糊涂。
我聽到他嘴唇翕動,輕聲祈禱著,在胸口凌亂地畫起十字:
「求求你了,不要……」
傅卓是從不信鬼神的。
之前看到有生意伙伴家中供神,他回來還笑話人家。
我讓他別瞎說,他卻挑眉告訴我:
「我從來不信什麼鬼神,我只信自己。」
可他現在卻跪在地上,卑微乞求,像他之前最看不起的那樣。
半晌后,他才終于鼓足勇氣,慢慢掀開了白布。
我那慘烈的尸體映入他的眸子,傅卓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,瞳孔急劇縮小,屏住呼吸定在原地。
工作人員在一邊咬牙道:「這群人真是畜生,她……她都已經有孩子了!」
傅卓猛地抬起頭來!
他臉上血色霎時褪去,竟然支撐不住,身體狼狽地摔倒在地,還沒能做出什麼表情,眼淚就先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。
他就這麼像座石雕似的一動不動呆坐著。
許久后,停尸房里才傳出泣血般絕望的嘶啞哀號,讓人不忍聽下去。
我心里先是涌上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意。
我們的最后一面,他看都沒看我一眼,連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也都是羞辱。
等想到這里的時候,他得后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吧?
可是沒過一會兒,我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。
報復了他又有什麼。
我都死了。ႸƵ
他再難受我也活不過來了。
后來我又跟了傅卓一陣子,他確實如我所料般地難受了一陣子。
一開始他瘋了似的大吼大叫,自殘,甚至還尋死過。
被救回來后他就變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樣子。
每天神情呆滯,什麼也不聽,什麼也不說,只是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著。
我看得難受,索性就離開了。
只是男人啊,夜色里我嘴角勾起一絲譏諷。
不過三年,他身邊就有了新人。
長得像我又怎麼樣,終究不是我。
真正的我早就深埋地底,化成一捧灰了。
……
第二天傅卓一早就走了,我恢復了一點氣力,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叫經紀人來接我離開。
同樣的坑摔一次就夠了,再摔一次,我還不如不要再活了。
接下來,我要算一算和張若靜的賬了。
她就是上輩子雇人殺害我的兇手。
我不知道為什麼僅僅一面她就要對我下這樣的狠手,百般折磨我后讓我凄慘地死去。
不過沒關系,理由她可以留著下地獄再去說。
04
似乎我的離開,對傅卓來說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兒。
他沒有再找過我。
再見面的時候,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商業聚會,傅卓身邊的還是張若靜。
兩個人在燈火通明中與其他人觥籌交錯,臉上都掛著得體的笑容,好似璧人一般。
我以為過了這麼久自己已經可以承受了,但再看到張若靜那張臉時,我還是溺水般急促呼吸起來!
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,一陣寒意順著我的脊梁骨直沖頭頂!
身上隱隱作痛,殘留的記憶再一次復蘇!
那些男人們骯臟的身體,惡心的調笑,令人難以承受的下作手段在我身上留下了流著血的傷口。
我疼得昏死過去,又被折磨醒來,在無盡的痛苦中我已經連眼淚都干了,甚至哀求著他們殺死我。
那個時候,我還以為只是自己運氣不好才遇到了這些人。ӳž
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,意識都開始模糊的時候,我看到一個女人隱隱約約地出現在我面前,被眼睛上糊著的血遮擋著看不太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