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輩子被敲髓吸血,永墮深淵。
啊啊啊啊!
我氣得發瘋,跑到縣教育局告狀。
我是祖國的花朵!我有被澆灌的權利!
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嗷嗷地哭出羊叫:「我學習超好!咩咩咩咩!我要考清華我要考北大!咩咩咩咩!今天晚上我要把那仨貨突突了!咩咩咩咩!」
好家伙,教育局局長跑來問:「誰在上班時間殺羊?誰在工作單位殺羊?」Ⴘƶ
了解清楚后,他答應我妥善處理此事,請我相信國家相信政府。
接著委婉地讓我趕緊回家,免得繼續哭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。
我歪頭指著他說:「你小子最好說到做到,否則你晚上睡覺給我留一只眼睛站崗。」
家人們,我飄了。
我發起瘋來誰都不怕。
說完這話我就不再跪著了。
從局長腳邊站了起來,拍拍膝蓋上的灰走了。
回家后,我爸媽竟然直接把相親對象領家里來了,還說讓我今天就跟他回去洞房。
爸爸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樣:「反正你也不上學了,趁早定下婚事,完事后好出去打工,也沒有后顧之憂。
「你姐那個沒良心的,出去好幾個月了一分錢不往家里拿,看我回頭不打死她!」
媽媽在一邊附和,但離我遠遠的:「招娣,你這段時間鬧的,在外面名聲特別不好。李存生是隔壁村的,還不太知道這些事,他肯要你是再好不過了……」
不聽不聽,王八念經。
我去院子里拿來掃帚,沉默地在屋內開始掃地。
「招娣?招娣?李招娣!」我爸過來握住掃帚,踢我一腳,「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!你在干嗎!」
「這屋里垃圾太多,我掃掃。
來來來,你這個垃圾,快到桶里來。」
他狠狠地抽走掃帚,低聲說:「你給我正常點,不然我打死你!」
「啊哈!」我一抬頭,換上一副嘴歪眼斜流口水的樣子,「什麼是正常?反正人都是要死的,為什麼要正常?
「而且,我和你們不一樣,我是一只掃把精啊。我不能和你靠得太近,太近了會忍不住收了你這個垃圾。」
媽媽走過來,我東躲西藏:「噓,你別過來,我有巨物恐懼癥!
「我害怕大傻子!」
李存生看了看我。
我直勾勾地盯著他,指了指腦子:「沒想到吧,姐這里有病!」
他非常自覺地夾著尾巴竄了。
6
聽李招娣說,她出生的時候差點死掉。
奶奶見她是個女孩,直接扔村頭溝里了。
解放前,那溝里埋了不少女嬰的尸骨,所以也叫「嬰兒坑」。
當時村里的一個干部發現了她,給送了回去,還把她爸媽訓斥了一頓,說這種行為是犯罪,要坐牢的。
這才讓她活了下來。
「徐天,當男孩好幸福。
「能吃大米飯白面饅頭,還能穿干凈合身的衣服,舒服的球鞋……」
「放心吧李招娣,我能讓你一直這麼幸福!」我摩拳擦掌,想著怎麼收拾這家人。
她卻沉默了很久,才輕輕說:「徐天,我想讓所有女孩都幸福。」
她真的,我哭死。
教育局的人去了我家,恩威并施、苦口婆心勸我爸媽。
最終他們終于松口:「上學可以,但你看我們家這個條件,可交不起書費啥的,你們政府給我們免了吧!」
真不要臉!
「再苦再累不能怨社會!我的學費我自己想辦法解決!」我正義凜然。
我什麼辦法?
我拾破爛。
周末一大早,天剛蒙蒙亮我就爬起來。
提上編織袋,蹬三輪車,翻垃圾桶,把空瓶子揀出來,踩瓶子,擱上三輪車。
拿走別人喝一半的瓶子,把水倒出來,踩瓶子,把瓶子扔進編織袋,收緊袋子口。
捆紙箱子,扔車上,騎到廢品回收站,擦汗,數錢,回家。
回家路上,我擦了擦汗水,數著手里的鈔票,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。
到了村里,不少人對著我指指點點。
尤其有些男的,一臉猥瑣。
我弟也在,見了我故意大聲喊:「李招娣,昨晚干嗎去了?一晚上沒回家?手里拿的是錢吧?該不會……喲喲喲!
「你這樣的還上學呢,不嫌丟人嗎?趕緊找個肯接盤的嫁人吧!」
引得周圍人群哄堂大笑。
「怪不得說要自己賺錢呢,敢情是干那個去了!」
「李招娣,你一晚上多少錢啊?」
「不然你跟了哥哥我,學費我全包了!」
「你看她穿的衣服吧,褲子那麼短,到底是要勾引誰呀?」
……
真無語死了,我褲子短那是因為我那短命爹媽不給我買衣服!
我把錢往褲兜里一揣,放好編織袋。
跑到這個男的身邊,用小拳拳狂捶他胸口:
「giegie~giegie~你不要自己短就看什麼都短好不好嘛?」
旋即轉身去了弟弟那邊,對著他的狗頭一頓暴打:「告訴過你了不要惹我!我打過狂犬疫苗,我不怕你!」
他打不過我,吆喝他那些狐朋狗友過來單挑我。
他們一群人,單挑我一個。
他的伙伴們穿小腳褲豆豆鞋,叉著腰擰著屁股,指著頭挑釁我:「哎喲喂,真厲害呀!來來來,朝我這打!」
說實話,這樣的精神小伙讓我忍不住動心了。
動殺心了。
我一縮頭一聳肩,從褲兜掏出菜刀,低頭陰沉一笑,舔了舔嘴唇:
「找到你了,美味的小孩~
「你們看起來真好吃!
「殲滅!殲滅!殲滅!統統殲滅!」
我拿起菜刀砍電線,一路火花帶閃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