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協議很快重新擬定好了,蔡律師去送時,宋延知幾次都閉門不見。
我只能親自去公司一趟。
秘書說他在開會,我就去舊辦公室等他,想順便帶走一些私人物品。
十分鐘后,肖雪推門而入:
「陳妍姐,我不想傷害你。」
「但截圖你也看見了,就算不是我,遲早也會是別人。」
「宋延知現在愛的人是我,他非你不可的那股勁兒,早沒了。」
原來給我發聊天記錄的,是肖雪自己。
她仰著脖子,以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姿態站在我眼前,眼神里有著和一年前一樣的倔強。
只可惜,這份倔強用錯了地方。
我手上沒停,抬頭問她:
「你怎麼確定他愛你?他說愛我說了十年,不還是劈腿了你?」
「我和你不一樣。」
她直視我,固執地相信自己會成為宋延知感情生活里的特例,可抓住裙角的手指卻暴露了內心深處的不自信。
「哪里不一樣?我承認,你年輕、漂亮,比我臉皮更厚一點,但這樣就能讓宋延知只愛你了嗎?」我搖搖頭,笑她天真,「他如果真的那麼專情,怎麼會有你?他如果不專情,又何止會有你?」
年輕人,有點天上掉餡餅的想法我能理解,但我覺得可笑的是,她明明可以要宋延知的錢,卻偏要他這個爛人。
還以第三者的身份,幻想對方只愛自己。
「你可真夠蠢的。」
比我曾經還蠢。
「你平時不學法吧?」
肖雪一愣:「你什麼意思?」
「根據民法典第八條:『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不得違反法律,不得違反公序良俗。』第一百五十三條:『違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為無效。
』第一百五十七條:『民事法律行為無效,行為人因該行為取得的財產,應當予以返還。』」
「也就是說,宋延知給你花的每一分錢,我都有權利要回來。」
我打量幾眼她身上穿的白襯衫,笑得不冷不熱:
「你,還得起嗎?」
肖雪瞪大了眼睛,慌得像受驚的小鹿似的。
她和我一樣,生在貧窮又重男輕女的家庭,拿到的大部分錢,都用來給弟弟買房了。
雖然這筆錢對宋延知來說不多,但肖雪絕對還不起。
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,門開了。
宋延知出現在門口,身姿挺拔,一張臉卻黑得像鍋底似的。
這麼好的表現機會,肖雪當然不會放過。
她抓住宋延知胳膊時,竟然擠出了幾滴淚:
「我不是……故意惹陳妍姐生氣的,我只是……想來道歉。」
她哭哭唧唧,好像我蠻不講理,欺負了她。
正好奇宋延知會怎麼幫她出頭,他卻嫌惡地皺起眉,對肖雪說了句:「滾出去。」
對方一愣,沒動。
誰知下一秒,宋延知的巴掌就落在了她臉上:
「我叫你滾!沒聽見嗎?」
這下肖雪再也繃不住了,眼淚大顆大顆落在地上。
我眸光凜然,目送肖雪奪門而出。
9
「妍妍,你終于回來了,這幾天在外面是不是很不習慣?」
「正好我工作忙完了,我們回家吧,好久沒給你做東西吃了。」
宋延知過來拉我,卻被我一把甩開:
「我是來談離婚的。」
宋延知呼吸一滯,眼底閃過一絲慌亂:
「妍妍,我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,但我愛的真的是你。你不在家這段時間,我吃不下睡不好,懊悔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麼混賬的話。
我……真的對不起……」
他半跪在我的椅子前,目有痛色,語氣與面對肖雪時判若兩人。
但我已經不會再相信。
他用這套把戲騙過我太多次了。
我揉揉眉心,竟然覺得有點反胃:
「宋延知,哪怕你當時把我叫出來,坐在路邊攤,點上兩瓶啤酒,借著醉意跟我說你膩了,我都不會這麼看不起你。可是你沒有,你一邊享受著肖雪帶給你的新鮮感,一邊扮演好丈夫的角色欺騙我,你太貪心,也太惡心。」
他的臉上掠過不堪,想要低頭掩藏,可轉瞬又像想起什麼似的,激動地抓住了我的手:ץƵ
「妍妍,我不告訴你是因為心疼你,你那麼愛我,一定接受不了這件事,所以我才一直不敢開口的。看在我是為你著想的份兒上,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?」
為我著想?
他是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的?
我不愿與他再做糾纏:
「說吧,你打算出多少錢買我手里的股權?」
字字句句,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。
聞言,宋延知一頓,扶著桌子站了起來,再看向我時,眸中竟然帶了控訴:「妍妍,先不說這個地位的男人哪個不會犯錯,就說我都已經這樣求你了,你究竟還在無理取鬧什麼?」
無理取鬧?
這四個字嚼碎在嘴里,真是天大的笑話,明明做錯事的是他,為什麼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些話?
我被他的無恥震驚得久久不能說話。
良久終于明白,我們倆從頭到尾都不是一類人,遂沉下臉,不再多做停留:
「協議我送到了,如果你再拒絕和律師溝通,我會直接起訴。」
宋延知又眼疾手快地拉住我,著急道歉:「不是……妍妍,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就是太著急了才口不擇言。
你想要股權的話,我可以轉讓一部分給你,能不能不要離婚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