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路易斯是個醫生,可他本質只是個商人,利弊權衡在他心里更顯重要。
簡亦慎簡直就像一只撞進他手心的小白兔,用來做實驗正好。
而許奈奈也是如此,她只是路易斯和別人的一個賭注,隨時可以被放棄。
如今能有個機會恢復正常,她何樂不為的配合呢。
所以她才會放任接受簡亦慎對自己的好,所以她才會嘗試著接近簡亦慎。
可是……她摸著心口的位置,里面的疼痛像洶涌的暴風雨,不斷的沖擊著她的經脈。
有那麼一瞬,她竟然想念沒有情感的日子,至少她現在就不會覺得痛了。
路易斯看了她一眼,張開手將她抱進懷里:“在我面前,你也是可以哭的。”
懷里的腦袋搖了搖,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:“沒必要哭。”
撒謊。
路易斯摸著她的腦袋,忍住了嘆息。
如果她身邊的空氣會落淚,那現在地上一定積攢了滿滿的雨水。
在不遠處的走廊轉角,季媛眼神陰冷,她滑動著椅輪無聲的離開。
回到房間,許奈奈展開了本子,上面是她的工作計劃,紅筆已經劃過了三分之二的進度。
她看著鮮紅的記號,片刻,又重重的合上。
就像他們說的,年關將至,雪像應景般下個不停,室外的勘測也只能停了下來。
小年夜,楊利在食堂宣布了規程的日期,因為還有部分數據沒能清晰,需要回帝都重新策劃。
提前明年初七結束工程,滿打滿算,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了。
盛謹言倒是很高興:“回家還沒出正月,還能陪陪父母。”
許奈奈跟著他笑,她恍惚的回想,和父母過年的記憶已經很淡薄了。
她甚至記不起每年除夕夜,自己是怎麼過的了。
接著,她便被手心突然塞進的湯碗打斷了思緒。
是簡亦慎拿給她的,男人眉心皺著:“你太瘦了。”
“許老師確實過于單薄了。”盛謹言跟著附和,“每次你跟著出去,都怕你被風吹跑。”
許奈奈捧著湯慢慢的啜著,不置可否。
她這些年因為到處亂跑飲食無律,又因病食欲不濟,確實沒長什麼肉。
加上她個子也不是很高,路易斯第一次見到她時,還夸張的問是不是未成年。
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了。
吃過飯,簡亦慎和許奈奈在圍著基地轉圈散步。
許奈奈沉默著,她在思索該如何跟簡亦慎說再見。
——路易斯提前知曉了規程的日子,已經決定除夕當天和她離開。
簡亦慎不知許奈奈心中所想,他難得有些緊張。
無言走了好一會,他才開口問道:“初七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?”
“什麼?”許奈奈一愣。
簡亦慎停下了腳步,二人面對面站著。
月光清冷,在白雪的折射下,晃晃的投進了二人的瞳孔里,俱是一片銀白。
許奈奈心臟忽然開始跳得飛快,有什麼預感開始在大腦里蔓延。
這時,簡亦慎牽起了許奈奈的手,右腿緩緩曲起跪了下來。
“你愿意嫁給我嗎?”
第六十一章
許奈奈呼吸一窒。
她怔怔的看著簡亦慎從口袋里摸索著,掏出了一個易拉罐的拉環。
有些時候,事情與念頭都是一閃而過,來得突然。
就像剛剛,盛謹言提到了回家,他就立刻想到了要帶許奈奈回去。
而帶回去,總是要個名分的。
簡亦慎捏著那枚拉環,最為理智的頭腦也忽然之間難以整理出話。
“我知道這過于倉促,可是浮世如夢,韶光易逝,我怕晚一步你都會離我而去。”
光斑散落在男人的墨瞳里,閃閃的像星芒。
許奈奈不敢隨意動彈,因為體內復雜澎湃的情緒在胡亂碰撞。
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樣的反應。
只能眼睜睜的看著,簡亦慎輕柔的將拉環緩緩的套進她的中指。
不可以……許奈奈心里在吶喊,她不配,她不能接受這枚拉環。
氣息和眼淚同時泄出,水珠砸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:“我……”
“她不會跟你回去的。”
突然,一道冰冷的聲音在旁響起。
季媛的腿傷已經好了,她倚靠著墻壁,嘴角勾著冷笑。
望著她陰鷙的神情,一種寒意自腳底直竄入許奈奈的頭頂。
“你還不知道嗎?”季媛看著簡亦慎,“她除夕就要跟著那個外國人走了。”
她的嗓音像雨許里的蛇信,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從頭到尾,她都只是在利用你治病,現在病好了你也就沒有價值了。”
死一般的靜謐充斥著整條走廊,仿佛所有的空氣都被抽離,就連呼吸都十分困難。
就像過了一個世紀,一直垂著頭的簡亦慎,終于緩緩的站了起來。
季媛沖著木然的許奈奈勾了勾嘴角,那抹弧度充滿了輕蔑。
接著,簡亦慎的聲音響起:“我知道了,謝謝季小姐。”
依舊是客氣疏離的語氣,讓季媛一怔:“你就是這個反應?”
“你瘋了嗎?”她不可置信,“她在利用你,她根本就不愛你,她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就被男人淡淡的嗓音打斷:“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,與你無關。
”
季媛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:“簡亦慎,你為什麼在她面前這麼卑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