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麼知道她腰上最怕癢?
謝源冷哼。
蔣意這下乖乖的,不作妖了。她攬緊他的脖頸,重心往上挪了挪,笑嘻嘻地說軟話:“好啦。好啦。我不亂動了。”
她說話的時候,溫熱的呼吸全部噴灑在他的頸側。
謝源的臉色緊繃。
又是故意的。
她還真的是不知道危險。
謝源大度,不跟她計較。
幾步路,走得像是有半個世紀那麼久。
終于走到車旁。
謝源放下蔣意,替她拉開車門。
蔣意坐進車里。
謝源沒動,也沒關上副駕駛的車門。
蔣意仰起頭看著他。
她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,注視著別人的時候,眼睛里像是有一汪多情的深潭。
謝源蹲下來。
他握住她的腳踝。
“要送你去醫院看一看麼?”
蔣意搖頭。
“不要。”
“萬一傷筋動骨呢?你要重視。崴腳會變成習慣性的。”
謝源問她要手機,他的手機還在她懷里。他拿手機開了手電筒,然后把她的高跟鞋脫下來。
蔣意看著他的臉。
“嚴重麼?”
她問得漫不經心,注意力其實根本沒放在她自己的腳踝上面。
謝源抬頭瞥她:“我又不是醫生。”
嘴上這麼說,但謝源還是稍微看了一下蔣意的情況。他的外公和母親都是骨科醫生。他小時候磕磕碰碰,家里人順手就給看了。耳濡目染,他多少有點兒經驗。
他捏著她纖細的腳踝,骨骼關節的位置,握在手里感覺沒什麼分量,脆弱得很。
“這兒疼麼?”
蔣意點頭。
他換了一個位置,摁了摁。
“這里呢?”
蔣意也點頭。
謝源皺眉:“哪兒都疼?”
蔣意想了想,回答:“哪兒都有點兒疼。哪兒都不算太疼。”
謝源:“……”
這是廢話文學。
謝源站起來,把手機里的手電筒關掉:“那先回家。要是明天還疼,就得去趟醫院了。”
“哦。”
*
謝源對待病患特別有耐心。
他抱她上樓,一路送到家門口。
蔣意非常滿意。
然后,謝源又下去了一趟,把他們今天逛街買的東西拿上來。
基本都是蔣意的東西。
蔣意靠著墻邊,看他把她買的東西擺放在她家玄關,擺得整整齊齊,一看就是有強迫癥。
他弄完,說:“行了。你早點兒休息吧。”
他準備走。
蔣意叫住他:“謝源——”
他抬起眼皮,往她這兒看。
蔣意對他笑了笑:“謝謝!”
這是發自內心的謝謝。
空氣安靜了一會兒。
謝源頷首:“嗯。”
他面上不顯,表情淡淡的,頗有一股深藏功與名的即視感,讓人很安心。
“明天我在公司加班。你要是腿還疼,就自己坐出租車去醫院。”
“好。”
“腿疼就別開車了,對路人不負責。”
他把她說得跟馬路殺手似的。
“嗯。”
蔣意把謝源這一籮筐的嘮叨照單全收,脾氣柔順得離譜。
這樣不是挺好的麼。
招人喜歡。
謝源盯著她看了兩秒鐘,隨即打消念頭。
算了。不夸她了。
他如果夸她,她的尾巴肯定能翹到天上去。
謝源替她關門。門快要關上的時候,他輕聲說:“晚安。”
蔣意差點兒錯過這句晚安。
晚安?
謝源主動跟她說晚安?
蔣意的眼睛瞬間亮起來。
“謝源,晚安!”
她的情緒比他來得活潑得多。
大門關上,隔斷里外。
蔣意此時此刻的心情,她覺得是值得放煙花慶祝的程度。
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,謝源剛剛眼睛里面有一閃而過的笑意。
謝源其實笑起來特別好看。
只不過他一般很少笑。在她面前,他往往是被氣笑。
*
周一上午。
蔣意第一次參加GraphLink項目的周會。
在八樓會議室,蔣意見到李燎。他是GraphLink的研發組長。她現在跟著他干活。
蔣意拿著電腦走進會議室。其他人還沒在,只有李燎在。
李燎坐在會議桌旁邊,頭上戴著一副黑色耳機,應該是開著降噪。蔣意進來,他連眼睛都沒抬,始終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,手指在鍵盤上打得飛快。
他的皮膚很暗很白,應該不常曬太陽。體型偏瘦,桌子底下兩條腿很長,交疊著,即使坐著都顯得很高。他看著很年輕,也就是二十多歲,不像朱偉星那種明顯看著就是三十多歲的長相。
蔣意放下電腦,把自己的工牌也留在桌上。
公司管理非常嚴格,員工的權限分明。到哪兒都要刷工牌,所以必須隨身帶著。
敲擊鍵盤的聲音忽然停住。
李燎不知道什麼時候摘掉耳機,盯著她看。
他驀地伸開手,拿走桌上蔣意的工牌。
他瞥了眼。
“蔣意。”李燎照著工牌上印的漢字讀出來,視線又在那張漂亮得出奇的證件照片上停頓一下,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知道什麼了?
“我是李燎。”
他抬頭看著蔣意。
“李燎,你好。”
李燎不輕不重點了下頭,然后回去接著看電腦屏幕。
自我介紹就算結束了。
敲擊鍵盤的聲音重新響起。
他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代碼界面。
蔣意把眼前這張臉印在腦海里。
李燎的性格很冷,人不如其名。
冷漠、自負、不近人情、多半不好相處。
這是她對李燎的第一印象。
項目組的成員陸續進來。
十點,會議準時開始。
周會的節奏很快。前一個講完,后一個馬上跟上。每個人匯報自己手頭工作的進展情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