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人回應。
“白溫……”這次他叫的更大聲了一點,但依舊無人應答,這回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掏開了一個洞,無限的恐懼與不安瘋狂的涌入。
“白溫——”
當空桑席玉用他喑啞的聲音不斷喚著白溫名字時,一只微涼的手捂住了空桑席玉的嘴,空桑席玉眸光一凌,下意識就要伸手折斷那人的手,可是一道聲音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。
“空桑席玉,是我。”
消失已久的白溫又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,空桑席玉神情一頓,無光的眼眸明明什麼也看不見,但他還是用這雙眼睛望著白溫,失而復得的喜悅之后是惱羞成怒,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了白溫對他的影響,即便這種影響可能是螣蛇幻境帶給他的,他亦無法徹底擺脫掉這種影響。
空桑席玉咬著下唇,一抹淡淡的血痕染紅貝齒,“你剛剛去哪了?我喚你,你為什麼不回我?”
空桑席玉眼不能視物,自然看不到白溫用黑白分明的眼眸幽幽的盯著他,燭光在她眼中忽明忽暗,她不著急回答空桑席玉這個問題,因為方才是她故意而為之。
白溫清楚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,趁火打劫的事情她是會做的,在菩提鏡的幾百幾千次輪回中,她知道空桑席玉日后會因渡劫失敗而死,她并不是想要救空桑席玉,而是希望空桑席玉可以為她而用。
她抿了抿唇瓣,昏暗的光線中,難以瞧清那張黝黑的臉上的神情,“我去把肉湯熱了熱,你餓了嗎?”
空桑席玉的指尖觸碰到了白溫端過來的碗,那碗壁其實非常的粗糙,他之前喝湯的時候,就用唇瓣切身體會的經歷過一次了。
他垂下纖長的睫羽,即便知道方才的一切是白溫故意而為之,他亦拿白溫沒有任何辦法,白溫避而不談他的問題,就足以代表白溫所作所為就是故意的。
空桑席玉很想要打翻白溫手中的碗,讓肉湯濺落白溫一身,但是他忍了下來,在幻境中,他除了能信任白溫外,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騙他。
洶涌的戾氣在空桑席玉胸口翻涌而來,正要掀起巨浪的時候,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發頂,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摸,一朵嬌嫩的小花在他的揉搓下,頓時失去了生機。
這是……花環?
“送給你的,你喜歡嗎?”
白溫抬眸打量著面前的少年,那花盡管是她隨手從路邊摘下的,但是配上空桑席玉的如雪般的玉容,給外相得益彰。
她是個和浪漫毫不沾邊的人,之所以會想起來送空桑席玉花環,還是受到她的小男妾虞非晚的啟發,看著空桑席玉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,覺得這法子頗為好用。
空桑席玉極為不確定的眨了眨眼睛,他初入仙門時,因為模樣過于俊逸,受過不少七曜宗弟子的禮物,但是大多都是一些法器靈寶,或者是靈藥靈丹……倒是從未有人送過他花。
他拿下花環,上面的小花本就嬌嫩,離開了土地它們活不久,空桑席玉的動作又和輕柔沒有什麼關系,小花紛紛被抖落。
空桑席玉沒有回白溫的話,而是微微扭捏的皺了皺眉,聲音亦是輕不可聞,“……我要如廁。”
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凡人眼中的仙人了,一天三餐不能少,自然亦是要如廁的。
許是午時喝了太多肉湯,空桑席玉眼下已經忍耐到了極限,他原本想著把白溫打發走后,他再悄悄去屋外解決,但是白溫似乎完全沒有離去的。
白溫盯著空桑席玉瞧了瞧,將床下的尿盆踢了出來,她現在就考慮到了空桑席玉腿腳不便的問題,所以是一早就備下了。
“在這,你用吧。”
空桑席玉看不見,但是聽得到,亦很清楚白溫到底要讓他用什麼,他的臉色微變,抬起臉,用無光的灰色眼眸與白溫對視著,“不……我要到外面去。”
他還是做不到當著另外一個人的如廁,更做不到將污穢之物留在此處,讓旁人替他來打掃。
空桑席玉修煉的時間太久了,他不是凡人,亦忘記了這樣的事情對于凡人來說是再尋常不過了。
白溫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,好言相勸,“天黑了,外面不安全。”
先前就有一個李三,此時的外面說不定還暗藏著什麼危險。
空桑席玉手指扣著床板,若非他刻意控制著力道,這床板早就在他手中湮滅了,他垂下睫羽,晦暗的眼眸更顯無光,“我在屋內,但是你要出去。”
這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了,他原以為自己亦是不在意這些男女之事,可是螣蛇篡改了他們的記憶,亦順帶著修改了他們的觀念。
白溫出去了,在屋外等了一會兒,期間還將想要趁火打劫的蚊子抓起來好好教訓了一番。
她覺得等得足夠了,起身回到了屋內,空桑席玉的確已經解決完了,但是他剛剛完事,她就進來了。
盡管白溫覺得這并沒有什麼,但是有人不樂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