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空桑席玉這張玉雪容顏,在她的手中慢慢被毀壞,白溫眸色微微暗了一下,有一種破壞掉美好事物的肆虐感。
現在的空桑席玉與美沒有太大的關系,并且用來給他染發的草藥不是那麼的好,很快就有了副作用——原本柔軟的發絲變得極為干枯,像是一堆雜草一般堆疊在頭上。
可是即便如此,白溫仍舊輕聲道:“好看。”
空桑席玉原本的樣貌的確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,因為太過漂亮明艷了,而她有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農婦,若是有這樣一位夫君,必定會招致來沒有必要的禍端。
今日去鎮上,只不過要給空桑席玉置辦幾件衣衫,確實沒有必要太過顯眼。
空桑席玉慢慢坐好身子,抬手摸了摸臉,他摸不到皮膚下的紅斑,只聽得見白溫與他說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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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溫推著空桑席玉走了一上午,終于來到了鎮上。
空桑席玉聽著逐漸放大的嘈雜的人聲,感受到有人從他身邊經過,似是還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,隨后又以極快的速度移開。
白溫走到空桑席玉的面前,“你在這里稍微等我一會兒,我去把兔子賣了,然后就有錢給你買衣衫。”
空桑席玉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怪異的感覺,但他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。
白溫一手拎著一只肥兔子,將它們買給了肉鋪的老板。
老板先是盯著白溫看了看,隨后又看了看坐在推車上的空桑席玉。
白溫穿著實在是簡陋,全身上下就透露出“窮”這個字來,所以只能娶到那麼丑的夫君,還是一個什麼活都干不了的瞎子。
不過,這窮苦的農婦對待她的瞎子夫君著實是過于好了,噓寒問暖的,就差捧在手心上了。
像是這種眼瞎的男子根本都不會有人要的,除非是生在大富大貴的人家中,老板看得出來白溫是因為窮才娶了空桑席玉做夫君,可就算是這樣,尋常人家也不會帶著一個身體有殘缺的夫君出來,多丟面子。
娶夫,不僅要娶賢惠的,還要娶漂亮的,這樣才能夠拿得出手。
老板忍不住的想要調侃,“小郎君,你家妻主對你實在是過于的好了。”
老板這句話可是說出了圍觀人的心聲,大家立馬七嘴八舌的附和著。
白溫只想著不要讓空桑席玉原本的面容惹來麻煩,要將這張臉嚴嚴實實的藏起來,可是她'下手'過于重了一點,空桑席玉的確是不漂亮了,同時也變丑了。
恐怕亦只有在白溫的眼中,空桑席玉無論臉上有沒有猩紅的瘢痕,都沒有太大的差別。
空桑席玉聽到老板的話,并沒有想要反駁,但是白溫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,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道:“在外,我們就是妻夫。”
其實就算白溫沒有刻意強調,他也不會故意反駁老板的話。
他現在就是白溫的夫君,已經取代了虞非晚的位置。
這樣的認知讓空桑席玉心情愉悅了不少。
白溫換到了錢,先給空桑席玉買了兩個熱騰騰的包子,又將人推到了成衣店鋪中。
空桑席玉愣愣的拿著包子,有一種被人過度照顧的感覺,他抿了抿唇瓣,將包子放到了推車上。
成衣鋪的老板見白溫兩人穿著并不好,就知道了他們會買什麼樣的衣服,太貴的布料根本不用那出來,拿出來的都是那種又便宜,又耐磨損。
白溫正在數剩下的銅錢,忽然一只雪白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角,空桑席玉動了動淺色的唇瓣,聲音亦是微冷,“你幫我挑。”
空桑席玉這話一說,成衣鋪的老板看你空桑席玉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,因為空桑席玉說話的語氣太過生硬了,這一點都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妻主說話,反倒是充滿了命令感。
成衣鋪的老板打算要重新審視一下空桑席玉了,白溫似乎看上去非常窮這點沒有錯,窮人可能亦娶不到特別好的夫君,逼問會娶空桑席玉這樣的瞎子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但是空桑席玉作為一個又瞎又丑的男子,又不能夠替自己的妻主分擔家務,若是連嬌軟諂媚的話都不會說,實在過于無趣,偏偏空桑席玉的妻主還是極為善良的人,拿著所剩不多的錢來給他置辦衣衫,還盡心盡力的幫他挑選。
其實這些價格便宜的·衣衫大都相差不多,沒有太多可挑之處,但是白溫還是挑了兩件放到了空桑席玉的手中。
老板對待空桑席玉,沒有特別好的臉色,“來這邊試一下衣服吧。”
她敢發誓,她絕對是出于好心,但是她剛要去拿空桑席玉脫下的舊衣衫,有什麼東西從衣衫里掉落了出來,她還沒有看清楚,空桑席玉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,面容如同羅剎,狠狠的抓住她的手,痛得她叫出了聲。
聽著那人的哀嚎聲,空桑席玉臉色沒有任何變化,灰色的瞳孔覆上了一片陰寒,指節泛白,似是要將那人的手臂生生掐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