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深夜失眠,這個念頭又回來找我了。
父親懷念原配這麼多年,為什麼要冷淡原配的孩子,還縱容我媽虐待她。
就像我媽說的,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,才會愛她的孩子。
他明顯不喜歡我媽,那輕蔑厭煩的眼神騙不了人。
在原配的墓前,他曾說,「你和她,越長越像了。」
如果妹妹才是我媽親生的孩子,一切都說得通了……
如果韓夫人也是知情者,那她全部的舉動,都不再矛盾。
對我妹好是為了贏得她的信任,等她報仇以后,再向警方提供線索,一石二鳥。
我一夜沒睡著,睜著眼看著外面天空顏色變淡。
等到紅日滿窗,我給韓燁撥了電話。
14
終于到了出院的日子。
陽光下,我有種黃粱一夢,換了人間的感覺。
隨身的包里藏著一份親子鑒定證明,我和李景,并沒有母女關系。
這個事實,讓我哭都哭不出來。
那個在大街上慘烈摔死的女人,竟是我的親生母親,是懷胎十月以自己的血肉孕育了我的人。
而我竟二十多年,認賊作母。
不僅如此,寵愛我的父親,逼死了我的母親。
而李景,二十多年來一直在殘害親生骨肉。
小舒一直背負著不該由她背負的掙扎與痛苦……
那本該是由我背負的。
15
從得知消息到出院,中間有半個月的時間。
半個月間,我輾轉反側,頻頻失眠,最終決定先瞞住這件事。
我想立刻跟李景撕破臉,但卻明白不能那麼做。
投鼠忌器,小舒身心尚未徹底復原,禁不起這件事的沖擊。
對李景的厭惡,需要很大的力氣去掩飾。
好在她是個粗疏的人,我又因看不慣她虐待小舒,本來就和她不親。
不急,慢慢地,我會想出萬全之策來報仇。
沒想到,李景先發現了這件事。
她說給我準備了一個驚喜,慶祝我出院,那時我沒多想。
我不知道她想替我換個新包,還趁我吃飯溜進臥室,自作主張替我騰出舊包里的東西。
我上樓時,她正像個木偶人一般拿著報告。
聽到門口動靜,她呆滯地轉過頭看我。
我很快鎮定下來,事情既然捅出來了,只有硬著頭皮上。
出乎我意料,李景撲通跪了下來:「瑩瑩,我不是故意的,你別生媽媽的氣。瑩瑩,生恩哪有養恩重,媽媽愛的是你,那個賤種,媽媽看都不要看她一眼。」
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這種反應。
難道,她覺得沒有臉去面對妹妹,不如抓緊和我的感情?
可她逼死了我的生母,而且如果沒有交換的事,被虐待的就是我。
李景伸手想拉我,我厭煩地后退幾步。
她愣了一瞬,爬起來,噔噔噔下樓。
她一下樓就甩了妹妹一個巴掌,尖聲道:「江舒,你給我滾出去!」
我緊跟著跑下去,攔在她面前,罵道:「李景,你瘋了!」
她拉扯著妹妹,臉卻朝著我:「我不要她,瑩瑩,我不要她。」
「你給我閉嘴!」我怒極,甩了她一巴掌。
妹妹愣住了,她從沒見過我如此失態,慌張地問:「你們這是在鬧什麼啊?」
江云天從書房走了出來,氣定神閑地說:「江舒,來,正式認識下你的親生母親。」
「你也閉嘴!」我朝他怒吼。
可是沒有用,一切都瞞不住了。
妹妹看看李景,又看看江云天,扯了兩下嘴角,神經質地咯咯笑了起來。
她于當天精神崩潰了。
16
妹妹病得很嚴重,醫生說她必須住院治療。
我焦頭爛額地醫院公司兩頭跑,一邊打聽更好的精神科專家。
李景試圖跟著我,絮絮哭訴道:「瑩瑩,看在這些年我盡心盡力養育你的份上,別不認我……」
我冷淡地將她推開:「李女士,當年逼死我媽的事情,我決定向江云天算賬。但你我所謂的母女情,今天一筆勾銷。」
「法律上我對你有贍養義務,你可以去起訴,我不會拒絕執行,但也不會多給一分錢。但是,如果叫我知道你還敢再傷害我妹妹,我會連逼死我媽的賬也一起算。」
我沒空和她糾纏,妹妹的情況很不樂觀。
我聯系到北京的醫院,去找江云天要錢。
他顧左右而言他,最后說:「瑩瑩,何必去管她呢?」
「你想出國留學,多少錢爸爸都會給,可是江舒已經是個廢人,何必把錢往水里撂?再說了,你已經知道真相,她們母女有這個下場,你該高興才是……」
他臉上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。
我不跟他廢話,轉頭就走。
江云天,我跟你的賬,有清算的時候。
17
韓夫人去世了,原來她回國時已經是癌癥晚期。
怪不得最后一次見面,她那麼清瘦。
韓家一片忙亂,在這忙亂中,我很抱歉地來到韓燁面前。
他雙眼通紅,胡子拉碴,可是為我停住腳,耐心地問:「怎麼了?瑩瑩,你有心事?」
我說:「韓燁,抱歉這個時候找你,我就直說了,江舒情況不樂觀,請借我一筆錢。」我邊說邊拿出借條:「這些錢,我都會還的。」
他輕輕攔住我的手:「不急,瑩瑩,你比自己想象中有錢多了。
」
「我媽遺囑里把股份都留給了你,換句話說,韓氏現在根本就是你的。」
我愣住了,呆呆道:「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