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自己病了, 倒是比皇后生病時要平和許多,沒什麼大脾氣, 由著御醫安靜診過脈便打發他出去寫方子。
皇后看起來比皇帝本人更上心, 跟著御醫出來問東問西。
御醫走后, 皇帝生病的消息傳進了寧和宮, 太后聽說皇后將病氣過給了皇帝, 現在蕭錚也起了高燒, 難免生氣。
當時她聽說皇后染了風寒還留在昊天宮, 讓蕭錚親自照料, 就覺得云舟恃寵生嬌, 此舉大為不妥, 派人來昊天宮請皇后回鳳梧宮去, 但都被蕭錚打發走了。
這會蕭錚果然病了,太后便遣了荻珠好生斥責了云舟一番。
蕭錚比平日睡下得早些,云舟怕吵醒了他,出去聽了荻珠代太后傳來的好一頓叱責,說她嬌縱不識大局,皇帝的龍體是天下人的定海神針,怎能冒著損傷的風險來伺候病人?
云舟覺得太后此番責罵多少有些道理,蕭錚的身體健康確實非常重要,于是她心平氣和地領受了,還囑咐這病顯然是易過病氣,自己現在親自在御前侍疾,不能去太后那請罪,請太后保重貴體。
太后一拳打在棉花上,倒一時也沒什麼可挑的,只命御醫每日把皇帝的情況告訴她。
風寒一病無非最怕高熱,燒退了人也馬上就恢復了精神,又有兩日過去,云舟已經無礙,她留在昊天宮中,每日親自照料蕭錚飲食起居。
蕭錚倒不像云舟那樣一病就要臥床,他看上去和平時無甚區別,無非臉色不太好,口舌發干,他自覺無礙,也不耽誤白日上朝。
云舟晚間端了藥來,蕭錚端著藥碗幾口便吞了,臉上沒什麼表情。
御醫開的方子用藥都差不多,云舟知道這藥很苦,她光看著他喝都覺舌根發澀,便蹙著柳眉給他遞過一疊蜜餞杏脯:“吃一顆蜜餞吧。”
蕭錚搖了搖頭,意思不需要。
“嘴里不苦嗎?不會是舌頭不中用嘗不出味道了吧?”云舟嘀咕著,自己捏了一顆蜜餞放進口中。
蕭錚聽見她調侃,不滿地嘶了一聲,食指擎起她的臉便吃住她的櫻唇,過了許久放開手,回味似的,說道:“能嘗出味道,挺甜的。”
云舟氣他沒正形,抱怨起來:“你是一點也不肯吃虧,真是錙銖必較,才伺候我幾天?馬上就反過來讓我伺候你。”
蕭錚一挑眉:“你要這麼說那還是我吃虧,我可不像你那麼難伺候,動不動就哭天抹淚。”
云舟想著自己病中的樣子,有些不好意思,轉移話題道:“發熱可不是小事,你這樣不當回事大意了,再叫肺火灼了心,不如再罷朝修養幾日吧?左右最近也沒什麼大事。”
云舟拿眼睛看著蕭錚覺得還好,可手觸上蕭錚的身子,那滾燙的熱度才提醒她眼前這個男子其實是個病人。
她不由得有些憂慮心焦。
蕭錚覺得雖然難受些,總不至于連朝也上不了,剛想嘴硬,然而垂目看到云舟柔婉側臉上擔憂的神色,心里覺得十分受用,話到嘴邊又改口道:“那就聽你的,歇兩日也好。”
雖不上朝,若有重要的事,外臣還是可到昊天宮書房覲見。
于是每有大臣來昊天宮議事,便于書房垂簾外與皇帝商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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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為何要垂簾,自然是因為皇后在。
皇帝與朝臣議什麼政事絲毫也不避著皇后,皇后在一旁聽,也沒有要主動避諱的意思。
朝臣對此些私議,但不敢太表現出來,只是有人常常一副別扭神態。
一次,皇帝更衣,只有皇后一人在簾內,書房中無人說話,寂靜里,倒是皇后淡淡的開口問道:
“諸位大人是不是覺得本宮礙眼?”
眾臣:“……”
簾里的窈窕人影笑了笑,說道:“大人們不必覺得礙眼,習慣就好,本宮說不定何日還會與你們同朝為臣呢。”
這話令人又震驚又莫名其妙。
自古皇后雖在皇帝面前自稱臣妾,但此臣非彼臣,女子為母為女,為妻為妾,自有令人或尊敬或寵愛的身份,可如何能為臣呢?
待蕭錚回來,看底下幾個大臣臉色發綠,便猜云舟說了些什麼驚人之語。
她總是令人吃驚的,是那麼不尋常,蕭錚瞧瞧皇后平靜面色,不知為什麼,覺得越發喜歡。
晚上,云舟侍候蕭錚喝了藥,而后探一探他的額頭,覺得好多了,已經算不得高熱,她把被角掖嚴實,說道:
“御醫說,發了汗,就徹底退燒了。”
蕭錚湊過來用高直的鼻梁碰碰云舟小巧的鼻尖,忽然將她拉進被子里壓住。
云舟捶他:“你一個病人,要干嘛?”
蕭錚想起,前幾日云舟病時,自己不小心摸到她,她就大哭特哭,好像受了他好大欺負,簡直氣得他牙癢癢,如今可是報仇的大好時機。
他不懷好意地笑道:“干嘛?你剛不是說了嗎?發發汗。”
云舟心中大呼不妙,可身子早被制住,已經無路可逃,只得氣道:“大男人,小心眼。
”
蕭錚嗯了一聲:“嘴硬有什麼用,你瞧瞧你。”
原來不知不覺的,云舟已經是一副配合的姿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