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以為做妾是一件幸事嗎?不過是入火坑的第一步罷了。
閔迎瑕的表妹來得很快。
一個瞧著很溫柔似水的女子,她和閔迎瑕是表兄妹,感情自是不同。
對于要納她做妾,閔迎瑕欣然接受,夸我賢惠,要我以后善待小付氏。
去給侯夫人請安的時候,她忽然問我,把夫君推出去,是否難受,心是否會痛?
「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,可身處這內宅,本就身不由己。我做不了自己的主嫁給他,也做不了他的主,讓他守著我一個人。我沒有這個自信,也沒這個底氣。」
侯夫人默了片刻,才說道,「你這個年紀,倒是活得通透。」
不是我通透,是我識相。
若不是識相,也不可能嫁這麼好。
等我有孕八月的時候,還未尋到合適的婆子。
小付氏肚子爭氣,有了身孕。閔迎瑕對她體貼、溫柔,比待我好太多。
她滿臉幸福,在付姨娘那邊見到,她還刺我幾句,野心昭然若揭。
侯夫人問我,「害怕自己生女兒,小付氏生了兒子嗎?」
我搖搖頭。
「我只怕生產艱難,活不下來。」
然后對著她跪下,「夫人,求您庇護。」
她沒有應我。
讓我回去養胎,不要再來了。
眼見臨產日越來越近,姨娘還沒有消息傳來。
「時也命也,順其自然吧。」
生產前夕,我還是交代丫鬟,若萬一難產……
「保孩子吧。」
我是想保自己的,可又舍不得孩子。
沒有我,侯夫人會不會把孩子抱過去養?
真當那天來臨,我痛得撕心裂肺,才終于明白兒奔生、娘奔死,生恩之大。
我痛了好久,才把孩子生下來。
我聽到有人說,「恭喜大少奶奶,您生了一個小公子。
」
和閔迎瑕有染的丫鬟端著藥過來,和人摁住我用力灌下去。
我才明白,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侯夫人,而是我的丈夫閔迎瑕。
「不……」
我幾乎用盡全力,推開她大喊出聲。
她手忙腳亂捂住我的嘴。
我心慌、懼怕用力掙扎。
我的兒子在外面大哭出聲,似感覺到我這個做母親的,命懸一線。
我甚至沒有看他一眼,真是好可惜。
有人進來怒喝出聲,「大膽狗奴才,敢謀害大少奶奶,拉下去關起來,等候發落。」
是侯夫人身邊的管事林嬤嬤。
我私下送過她兩次荷包,共二百兩銀票。
我慶幸萬分,總算,總算保住了自己的命。
再醒來,我還在自己的院子里,照顧我的人是林嬤嬤,她笑著說,「大少奶奶醒了,身子可有哪里不適?」
「林嬤嬤。」
「奴婢在。」
「多謝你。」
她輕笑道,「大少奶奶應該謝夫人,也該慶幸您和孫少爺母子情深。」
「如今您醒了,那膽大的丫鬟,您打算如何處置?」
「林嬤嬤,您幫我去審一審,是誰指使的她?我想知道個結果。」
林嬤嬤應下,但很快又回來,「大少奶奶,不用審了,那丫鬟畏罪自盡了。」
我知道,丫鬟不是畏罪,是被人殺害的。
沒有人會真心實意為我撐腰做主,更沒有人讓真相大白,會還我一個公道,這個虧,只能我自己吃了。
但閔迎瑕、付姨娘、小付氏……
我不會這麼算了的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
5
姨娘來看望我,銀票又原封不動地拿了回來。
她得知我生產那日的兇險,淚流滿面。
「我以為夫人……」
「姨娘。」我打斷她的話。
想來我那嫡母,并未盡心盡力,或者說根本沒有讓人去做這件事。
「都怪我,一點本事都沒有,籠絡不住你父親的心。也怪你弟弟,連個能差遣的人都沒有。」
「姨娘,弟弟他去書院了嗎?」
「去了,但身邊跟著個七八歲的書童,能做甚呢。」
「姨娘你糊涂了,弟弟能出府,為什麼不讓他去牙行先買兩個人,即便不能帶回府,在外頭給租賃間屋子住著,差遣的人不就有了。」
真真是當局者迷。
我是真的無法出府,這府里我能收買的人,更是少之又少。
大筆銀子我沒有,仨瓜倆棗這些奴才瞧不上。
姨娘后悔得直拍腿。
我把銀票給她,「姨娘,我能依靠的也就弟弟了,即便他還小,但他聰慧又穩重。貧家孩子早當家,有些事情您得跟他說,讓他早早立起來。」
姨娘直點頭。
等侯夫人派人把孩子抱回來,她抱著舍不得撒手。
「這孩子長得真好。」
姨娘又問我,這孩子養在侯夫人身邊嗎?
「比跟著我好。」
我連自己周全都顧不了,又怎麼顧得了他。
跟著侯夫人,比跟著我強,至少往后前途光明。
姨娘看我一眼。
她定是沒想到,我能舍得。
姨娘離開后,林嬤嬤笑著說,「小孫少爺真真是入了夫人的心,大少奶奶可愿意讓他養在夫人身邊?」
我看著襁褓里酣睡的孩子,心軟得一塌糊涂。
「是他的福氣。」
至于閔迎瑕,他怕是更愿意了。
這人,從我醒來就露過一面,心虛遮掩不住地讓我好好休息,便急急忙忙離開,再沒回來過。
洗三是侯夫人操持,來了不少人。
滿月也是侯夫人操持,來的人更多,她抱著孩子,笑容滿面,病氣都消失不見。
疼愛的樣子不似作假。
侯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。
我不知道他是喜歡孫子,還是因為侯夫人病愈。
酒至半酣,侯夫人忽然說道,「今日親朋滿至,甚是感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