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指了指神像手中捧的玉板:「你看,板上寫著北羅酆。」
下笑世上士,沉魂北羅酆。
羅酆山,確實是天下鬼神之宗統治之地。
鬼城酆都正在此間。
我皺眉,問他為何將紫袍神像的酆都大帝鑄成羅剎惡鬼。
禰爾道:「誰說鬼君一定是紫袍神像,世人見的畫像,難道一定是真?」
一把年紀的老道,聲音沙啞,神情莫測。
「人有貪嗔癡慢疑,皆藏于心造作惡業,鬼神難道就沒有他們的惡業?」
進廟之后,我察覺到老道確實是肉體凡胎,除了身上的老人味,周身氣息看不出任何異常。
若非如此,我定然要跟他掰扯掰扯了。
我雖未見過酆都大帝真人,但我去過酆都啊,懸在五方鬼帝府的大帝畫像,紫袍神目,端的是神態祥和,威赫凜然。
老道非說酆都大帝是羅剎像,那我也是無話可說。
跟一個沒常識的凡人較真,有辱斯文。
我白了他一眼,問他陳家小姐是怎麼治好的?
陳如月這瘋病不好治,她中的是我的妖氣。
凡人老道茫然地看著我:「啊?什麼陳家小姐,我不知道啊。」
我略一沉思,起身去了安王府。
我那溫家老爹告訴我,確實是安世子帶著陳如月去了一趟山廟,回來后陳如月就正常了。
這個該死的山魈,借老道之名,逆天改命,把自己的妖元吐了一半給一個凡人。
我此番去找他,不為別的,此刻他妖氣大傷,正是將他收入異妖冊的良機。
結果在安王府,他一看到我,就跳了起來——
「你,你,你不是在京中嗎,怎麼回來了!趕緊走!」
山魈看起來與凡人無異,只有我知道,他妖力大不如從前了。
天助我也,我拿出異妖冊。
他很沒骨氣,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:「袾子,你不能出爾反爾,說好的休戰,說好的讓我陪著如月度過這一世……」
「誰跟你說好了。」
我一臉正氣:「妖跟妖講什麼信用,現在不收你,難道等將來陳如月死了,你拿回那一半妖元?」
山魈又氣又惱,卻又不敢對我惡語相向,苦苦哀求:「連姜,求你,我只要這世間短短幾十載,一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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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束后,我自愿入異妖冊。」
我能信他嗎?
答曰,不能。
見我不為所動,山魈又使了一招:「連姜,你也是愛過人的,當初你師父為你,魂魄為引鍍身,拼上性命也要救你,我對如月也是如此,我雖是妖,從無害人之心,而我所求的這幾十年,對你而言不過是過眼云煙,給我個機會,將來我愿意入異妖冊,你若不信,咱們可以歃血為盟。」
我懷疑自己聽錯了,他要跟我歃血為盟?
但我沒有猶豫,隨手取過桌上的碗,匕首一劃拉,手掌割開,放了半碗妖血給他。
妖血是有毒的,尤其是對另一只妖而言。
山魈在我的注視下,長舌嘶舔,舉起我的血,一飲而盡。
我嘴角勾起笑,看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,意味深長道:「你這行為,跟當初那一心要回家見妻子的商賈一模一樣,但愿執念過后,你不會像他一樣出爾反爾。」
說罷,又補充了一句:「出爾反爾倒也不怕,商賈逃不過,你也逃不過,真有意思,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奪了他的魂魄,竟然也走上了他的老路。」
山魈愣了一愣,也不知為何,瞳孔之中閃過一絲恐懼。
我很滿意,看著他情緒不穩,又給了一記重擊:「所以,我很好奇,你現在到底是一只魈?還是那商賈?」
很早之前,我就在懷疑。
當初在尸水河底,五濁河童將我吃了,我與它融為一體,最終憑借更勝一籌的能力,在意念上完全取代了它。
那麼山魈呢?
怕是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,他現在到底是誰。
我在語言上重擊了下他,原因無他,純粹是看不慣他那傻 X 樣。
若是喜歡上個正常女子,我倒是愿意成人之美。
陳如月那種瘋批,他竟然用一半妖元治好了她。
山魈當然是傻子,他做夢也不會想到,感天動地犧牲自我救治了的陳如月,半年后來找了我。
她膽子倒是大,開門見山,直言道:「溫卿,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,你告訴我,怎麼才能殺死安崇松?」
我驚訝了下:「你要殺他?為何?」
陳如月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厭惡,憤恨道:「他糾纏不放,令我惡心透頂,我爹竟還在我意識不清時將我嫁給了他,我要嫁的自然是京中真正的權貴,他一個小小的郡王世子,異想天開,簡直做夢。」
可悲可嘆,山魈心心念念要治好的姑娘,醒來之后,第一時間嫌棄了他,并一心要殺他。
她當然也是嘗試過動手殺他的,但她很快意識到,她殺不死他。
就如同當初她殺不死我一樣。
陳如月恐懼、驚慌、最后化為漫天的恨,不惜求助到了我身上。
我當然不會理她,只幽幽地嘆了一聲:「自古多情空余恨,此恨綿綿無絕期。」
沒過多久,陳如月就跑了。
又沒多久,安王府的世子安崇松,也失蹤了。
緊接著,我也離開了贛州,偷摸著去了京城看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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