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 節 豐都帝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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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如月去投奔了她衛戍營的兄長,輾轉找到了她的姑母陳貴妃。
但她沒想到,那一向對她報以期望,在她幼時稱她天資粹美可做皇妃的姑母,毫不留情地斥責了她。
她的兄長還聽聞了陳貴妃的吩咐,命人將她關了起來,打算送回贛州。
在古代那種封建社會下,已經嫁了人的姑娘就該恪守本分相夫教子,竟然大逆不道地偷跑出來,陳貴妃只有惱怒和厭惡,恐她丟了自己的臉面。
她還為此寫了封信給贛州的陳協領,斥其縱女成性,管教不嚴,荒唐至極。
但是她們低估了陳如月的決心。
她又一次跑了,而這一次,豬油蒙了心,去找了那位自幼青梅竹馬的小齊王。
這小齊王也不是什麼君子,送上門的女人不要白不要,就這麼不清不楚地勾搭上了。
寧做外室偷情女,不為郡王正堂妻。
安崇松著實可憐。
事情到了這里,那場鬧劇也應拉下帷幕了。
陳如月與小齊王的私情,不久鬧得人盡皆知。
因為那位醋壇子齊王妃不是個善茬,寧愿打了陳貴妃的臉,也要出這口惡氣。
古來女子為劣勢,齊王妃派人當街毆打陳如月的時候,無一人阻攔。
甚至那位風度翩翩的小齊王,在茶樓悠然自得地飲茶,對一旁的侍從感嘆了句——
「嘖嘖,女子真真是善妒,發起瘋來著實可怕。」
茶樓下,孤身一人的陳如月,被一群人揪著頭發扇耳光,亂棍打在身上,鼻青臉腫,凄慘至極。
茶樓上,小齊王悠哉飲茶,偶爾目光一瞥,看戲一般望過去。
街上那麼多看熱鬧的人,指指點點,那鄙夷而嘲諷的笑,將陳如月的驕傲擊得粉碎。
那時我也在茶樓看戲,而且剛好是與小齊王對街的窗口,我探頭出去的時候,正對上他的目光。
他挑眉看我,目光充滿了趣味。
我嘴角緩緩勾起笑,抬起手,沖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。
小齊王愣住。
那日,失蹤很久的安崇松終于出現了。
青石板路,長街一頭,驕傲被粉碎的何止是陳如月,還有心灰意冷的山魈。
其實安世子生了一副好皮囊,眉眼端正,論風流倜儻不輸那位小齊王。
至少在溫卿的記憶里,與安崇松初次定下婚約時,對那長身玉立的俊朗公子,她曾是心懷期盼的。
山魈輸在動了情,而陳如月卻不愛他。
洛邑山林它看到了七歲的陳如月,一路跟著到了贛州,附身成為安郡王世子,眼神熾熱地望向那個姑娘,跪舔多年。
他可以為陳如月做任何事,在她瘋了的時候不惜與父母決裂也要娶她。
贛州人人皆知,陳家小姐性情驕縱,心狠手辣,也人人皆知安郡王世子深情幾許,乃世間第一癡情種。
他家中沒有任何妾室,哪怕郡王夫婦后來認了命,老淚縱橫地表示愿意接受陳如月入門,但她已經是個瘋子,安世子必須納妾綿延香火。
人類的傳統和枷鎖,對山魈來說雖然都是狗屁,但自他成為安世子,尚且算是個孝順的兒子。
除了對陳如月的感情,容不得任何人褻瀆。
感天動地,連與他家是政敵的陳協領都被感動了。
甚至,他后來為了她,飲下我的妖血,將死穴留給了我。
陳如月被打得滿地扭滾時,她至今的家人視而不見。
而她的丈夫,贛州安郡王世子,從長街那頭,一步步走向她。
我從未見過一只妖也能露出那樣的表情。
是悲、哀、和絕望。
在此之前,陳如月應該已經無數次將刀子捅向了他,欲置他于死地。
可那日在無數人的圍觀下,唾棄和謾罵聲中,他走了過去,蹲在陳如月面前,將她視若珍寶地抱了起來。
齊王妃的人不依不饒,鐵了心要打死這個不知羞恥的賤婦。
安崇松身如寒松,后背挺得很直,目光冷冷地望向他們每一個人,只說了句——
「誰敢再動我夫人一下?」
山魈的眼睛,是幽幽的褐色,發怒時瞳孔斂緊,顏色漸深,透著精怪特有的詭譎。
我從茶樓上瞇著眼睛看他。
果然,那幫人讓出了路。
被打得一臉血的陳如月,就這麼被他抱著,堂而皇之地離開。
街上的人那麼多,路邊商販恢復叫賣,酒肆茶樓旗幟飄飄,我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于人群,竟感受到了一絲孤獨。
后來,陳如月死在了京城。
我曾以為她是挨了打,傷勢太重去世的。
也曾懷疑過她死在山魈手中。
但是都錯了,在她答應了安世子隨他回贛州過安穩日子時,后腳就拿了根白綾,將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。
可憐那只山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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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當時陳如月的丑事傳遍了,甚至遠在贛州的陳家和安郡王家都知曉了,為此安郡王妃氣得昏迷,躺在床上虛弱得快死了。
安崇松沒有在意過任何人,他找大夫為陳如月治傷,一如既往地溫柔以待。
他以為陳如月吃到了苦頭,撞到了南墻,會心甘情愿回到他身邊,結果她將自己吊死的時候,還不忘留下一封絕筆信刺激他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