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為什麼,我會被聞阿姨撫養長大?」
許巧捏緊了裙擺,不肯多言語。
張勇沉思片刻,嘆了口氣:「我想,她大概是怪我的,當時我想和她要個孩子,可你聞鶯阿姨一直抗拒,不想自己生,這也是我們離婚的原因之一。」
我渾身發涼。
「所以,萬一因為這個事,她把你抱走,也情有可……」
「不可能!」
我大喊出聲。
他們被我嚇了一跳,隨即安撫我道:「我們知道很難接受……沒關系的,靜檀,你可以慢慢來,我們還有一輩子呢。」
我赤紅著眼,不肯相信記憶里那個常年神色淡然的女人是拐了我的壞人。
「靜檀,這麼說可能有點快,要先把名字改回來嗎?張靜檀,可以嗎?」許巧問我。
我搖搖頭:「暫時先這樣吧。」
我覺得聞靜檀挺好聽的。
許巧的眼底劃過一抹異色,旋即她又調整過來,對我溫柔地一笑。
明明我們有著相似的面龐,可我總覺得和他們隔了十萬八千里。
9
我在張家住了幾日,許巧說要介紹一個人給我認識。
我一抬頭,發現是熟人。
聞鶯的同事的兒子,孟安。
我們曾見過兩次,但沒有說過話。
許巧說,孟安的媽媽是張勇公司的供貨商,所以兩家有生意上的來往。
孟安見到我時,臉上閃過一絲尷尬。
「沒想到你會是張叔叔的女兒。」他說。
許巧放了盤水果拼盤在桌子上:「你們聊,媽媽去樓上看會兒書。」
孟安和我四目相視,我又把眼神移開。
沉默片刻后,他開口道:「你要去散散步嗎?」
我說:「好。」
我和孟安走到花園時,他捂住了我的嘴。
我正想大叫,他悄聲地說:「我有事要告訴你。
」
孟安打量了四周,附在我耳邊說:
「你不要再回聞鶯阿姨家了,她可能會對你做不好的事情。」
我瞪大了眼。
「我上次聽我爸和他同事說……聞鶯阿姨養你就是為了拿你做人體實驗,所以她不帶你出門,也不讓你去學校上課,就是為了你萬一消失了,也能什麼神不知鬼不覺……」
我渾身發涼。
10
張勇和許巧沒有強求我去學校,于是我仍舊每天去餐廳打工。
工友們打趣我,說我這是飛上枝頭變鳳凰,一下子從無家可歸的女孩變成了富家千金。
可我還沒做好要叫張勇為爸爸、許巧為媽媽的準備。
無他原因,只是我還不習慣。
孟安也時常來找我,我們像熟悉的好友般,在一起時就聊看過的書,在網絡上就互相分享看到的趣事。
他在張家的花園里給我搭了一個秋千。
我坐在秋千上,孟安推著我,風呼呼地吹過我的耳朵。
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。
孟安紅著臉,盯著我說:「靜檀,你知道許阿姨讓我和你一起玩是為什麼嗎?」
我搖搖頭。
他撓了撓頭:「其實是因為我們兩家需要合作,大家希望我們可以聯姻……」
我也跟著紅了臉,不去看他。
孟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:「可是我希望,我們是因為有感情才在一起的。」
我沒搭話。
孟安說:「靜檀,過幾天你去我家吃飯吧。」
我點了點頭。
11
這天,張勇和許巧說要去隔壁市談生意。
我從餐廳帶了點酒和下酒菜回家,準備過幾天給孟安家里送去。
可家里來了位我不認識的男人。
傭人說這位是張勇的表弟,也就是我的表叔。
他看見我手上拎著的酒,問我是給他準備的嗎。
我訥訥地,只能把酒和菜遞給了他。
月上中天,表叔喝醉了,非要拉著我聊天。
旁邊的傭人們都打著哈欠,我讓他們先下去睡了。
表叔舉著酒杯,和我聊張勇。
不知怎麼的,他突然眼神一亮。
「小侄女,我和你說,你爸年輕時才是個惡霸。」
我歪著頭,等他的下文。
「我們都是鄉下出來的,那會兒有知青下鄉,哎喲,那些女知識分子里有個漂亮的看一眼就忘不掉的,你爸追人家,可惜人家不搭理他。
「你爸就趁著某一天天黑,把那個女的拖到樹林里給強了。當時那女的還反抗,你爸直接『哐哐』幾巴掌,差點兒把人打暈過去,然后就把她褲子脫了。
「我當時有賊心沒賊膽,只能看著你爸弄。那女青年眼角流下幾滴淚,配著她那顆淚痣,那麼漂亮的大美人,你爸也下得去狠手。
「后來這事兒鬧大了,那家不肯承認女兒名聲毀了,你爸就娶了人家,趁機搬到了城里,然后發家了。」
表叔醉了,但還在笑,似乎把這臟污的事當成了什麼風流韻事來說。
許巧不是美人,只有初中學歷。
而有淚痣、有文化的美人,我只能想到聞鶯。
12
當晚,我做了噩夢。
夢里是聞鶯被侮辱那晚的場景。
張勇抬起手,在聞鶯漂亮的臉上留下了巨大的巴掌印。
她抬頭看天,咬著牙承受了這一切。
我醒來時才凌晨四點。
方才的噩夢太過恐怖,我打算去廚房喝杯牛奶。
卻看到張勇和許巧的房間還亮著燈。
他們回來了?
我悄悄地挪到門口。
許巧說:「沒想到聞鶯這賤人還真會養孩子,這小丫頭出生時病成那樣,我都覺得養不活了才扔在她家門口,沒想到她還真給養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