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之偃也被趕出了梁家。
梁家老夫人和家主本有不忍,可是他在梁家,身份太過尷尬。他占著嫡子的名頭,其他人斷不能容。
他踏出梁家大門的那一天,洛錦言被接回了梁家,認祖歸宗。
錯位人生,回歸本位。
前世,洛錦言直到死,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更不知道自己因何招致殺身之禍。
8
陛下年事已高,三皇子的野心漸漸顯露。
他待我倒是越發的好,攬鏡自照時,他站在我的身后,接過我手中的梳子,親手為我梳理著長發。
「如今父皇有立儲之意,還望岳父可以在朝中助我一臂之力。」
此話一出,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「殿下安心便是,來日定可如愿。」
得了我這樣的許諾,他自是喜不自勝。
這些年來,他在軍中還算有些威望,可是在這些文臣之中,卻沒什麼好名聲。
若想登上太子之位,必得先過文臣這一關。
他得到了滿意的答復。
從前梁之偃想要仕途順遂的時候,和他如今的表現,也是一模一樣的。
我見得多了,自然知道他想要什麼,也知道他想聽到的是什麼。
很快,朝中文臣風向驟變,一力舉薦三皇子為太子。
從前瞧不上他的那些人,也說他軍功卓著,人品貴重。
陛下的長子夭折,次子整日醉心玩樂,三皇子也算得上優選。
在一眾助力之下,三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。
冊封的那天,我著一襲華麗宮裝,站在他的身旁。
他牽著我的手,別有深意地笑著,「前路艱險,卿當與孤同行。」
我迎著他的目光,淺笑道:「自然。」
這一日,我同他入主東宮。
所有人都說我是個有福氣的,如今的太子對我甚是愛重,提起從前梁之偃背信悔婚,她們也只當是笑談。
很快,我有了身孕。
太子喜不自勝,他說希望我能為他生下一個兒子。
若這胎是男孩,那將是當今陛下的長孫,在他心目中自是不一樣的分量。
我笑著應道:「這要看天意是否成全了。」
可他匆匆忙忙地離去,竟是要前往靜安寺祈福,祈求上天保佑這一定是個男胎。
他自去忙活他的,我想要的是女兒。
女兒繼承我的一切,才是我想看到的。
若誕下皇長孫,自是能讓他的儲位更加穩固的。
我知曉他內心深處的不安,畢竟當今陛下偏心幼子,最寵愛的是九皇子。
前世,繼承帝位的便是這位九皇子。
陛下死前托孤,命梁之偃一眾臣子盡心輔佐。
而三皇子壓根兒沒命熬到太子位,他死在了那次番邦作亂中。
可我要的是女兒。
他們看不起的女兒,才是我心中的珍寶。
聽說梁之偃被趕出梁家后,過得甚是辛苦落魄。
生活艱苦,二人爭吵不斷,他失手推了趙令宜一把,她的孩子沒有保住。
她心灰意冷,不知所蹤。
此后,他們的命運與我再無干系。生死福禍,貧賤富貴,皆是他們自己的造化。
而我的目標所向,在那至高處。
9
自從我懷孕后,便有人勸我為太子多納些美人。
我也曾向他提起過,可是他斷然拒絕了。
他說:「你孕中辛苦,我身為丈夫,無法替你分擔,更應多陪陪你,不必再選美人,我不需要她們伺候。」
一番話,讓我身旁的宮婢們都心生觸動了。
且不論皇家,即便是尋常富貴人家,主母有孕,也是要準備些通房丫頭的。
他這一番話出口,儼然是世間難尋的好丈夫了。
身居尊位,卻能體貼妻子。
丫鬟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,張口便說著福氣好之類的奉承話。
我眸光微凝,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太子,輕笑道:「是啊,能遇到殿下這樣的良人,的確是我的福分。」
這樣的話,他也很是受用,越發在眾人面前扮演著體貼入微的好夫君。
京中貴女們,還在私下議論,她們說嫁人當嫁太子這等好夫婿,才不枉此生。
聽到這些話,我只搖頭笑笑。
若是信了皇室的情意,那才是一等一的傻子。
所以在中秋夜宴撞見他和虞寒煙私會的場景,我心中沒有掀起半分波瀾。
我站在假山后,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攬著虞寒煙互訴衷腸。
他柔聲勸解著她,「現在大業未成,我還需要仰仗她和她的母家,我待她越好,她的母家越會不遺余力地支持我。待來日,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,讓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邊。」
虞寒煙靠在他的懷里,聲音帶著幾分哽咽:「若太子妃不允,又該如何?」
太子語氣冷肅:「那時候可就由不得她了。」
我旁觀了一場大戲,在她們二人離開后,我才從假山處慢悠悠地走出來。
飛鳥盡,良弓藏,自古便是如此。
只不過到時候誰為飛鳥,誰為良弓,猶未可知。
太子總是自負的過了頭。
我回到東宮時,便看到了他焦急尋找我的身影。
這滿臉擔憂,真是讓人看不出破綻。
我輕微地皺了皺眉,「殿下身上從哪里沾了這芙蓉香氣,倒像是女子用的脂粉氣……」
他眉眼間閃過一絲慌亂,而后快速掩下,「大概是在方才從御花園的芙蓉花圃經過,這才沾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