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我一生中聽到的最讓人惡心的一句話。
感情也拿來做對比,誰付出的時間少誰就活該被淘汰出局。
我已經看不到他臉上的蔑視。
大概孟聞雁沒能讓他贏,所以他輸得一敗涂地。
他問我:「嫂子,你看看我們去哪家店坐坐聊聊家常。」
我沒同意,想盡快走。
他攔住我:「嫂子,我是真知道錯了。你給陳寄北說說,別斷了我這邊的合作。」
我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過來向我示弱。
原來陳寄北還是把這場分手的懲罰落在了胡羅官身上。
一點都不可憐,他也算罪有應得。
我沒能及時拿出手機,所以他進一步拉低自己的尊嚴。
「嫂子,你和陳寄北多想了。我人微言輕說話就和放屁一樣,能有什麼中聽的,你別和我一般計較。」
我只是告訴陳寄北胡羅官在我公司門口。
陳寄北就道歉然后掛斷電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。
他什麼都沒問,生拉硬扯地把胡羅官帶走。
他甚至威脅胡羅官:「你再出現在若錦面前我就斷了剩下的合作。」
胡羅官孫子一樣地求饒:「陳寄北,陳哥,你行行好,放我一馬。」
17
周五的下午我回了一趟老家。
我媽夸張地說我上個班像是受刑一樣瘦得不成樣子。
然后給我張羅了一桌子飯菜。
吃完飯以后我爬上了房頂,躺在那里抬頭看天空中的星星。
好不容易找到的那麼一兩顆,閃爍著微弱的光,告訴我它一直都在。
上次躺在這里看星星的時候還是和陳寄北一起。
他是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,沒有過這樣的體驗。
所以也是吃完飯以后他說想出去轉轉卻是指著爬梯問我:「若錦,你能不能帶我上去看看?」
我們很少說話,光是靜靜地躺在那里看星星看月亮就待到了深夜。
幸好那個時候是夏季,除了蚊蟲叮咬以外其他的觀感都還不錯。
以至于他會不由自主地把求婚的話說出口。
他說:「林若錦,我們明年結婚怎麼樣?」
我側臉去看的時候發現他一直在盯著我看。
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星星上,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。
我說:「好呀。」
或許我的答案有些倉促,可他那個時候的神情不像是一時興起。
他應該是想了好久好久才決定把那句話說出口的吧。
可那又怎樣。
那個時候的愛和深情是真的。
后來的猶豫和糾結也是真的。
18
我聽到房子外面有人喊我名字的時候才覺察到陳寄北膽子是真大。
我媽告訴我她趕陳寄北走的時候罵他:「你最好消失徹底點,要不然見一次罵你一次。」
沒想到他還是鋌而走險過來了。
他比帶胡羅官走那天變得又消瘦了些。
我總以為在愛情里背叛者會比被背叛者過得心安理得一些。
他卻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。
是想和我比慘嗎?
表象上來看,他贏了。
他提醒我:「若錦夜里涼,別待太久。」
他很喜歡我家的房子,喜歡鄉下的感覺。
那天他對我提結婚以后問我:「若錦,我們到時候在鄉下也買一處房子守著阿姨行不行?」
這樣寧靜的夜晚確實蠱惑人心,讓人心情平靜。
所以我對陳寄北的怨氣會消減不少,甚至還和他談起孟聞雁的事。
「陳寄北。」
「若錦,我在。」
「為什麼沒有和孟聞雁復合呢?」
胡羅官已經挑明孟聞雁有復合的想法。
如果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出于道德不能選擇孟聞雁。
那我們分開以后呢?
不肯復合還報復性地掐斷了胡羅官的財源。
他告訴我:「若錦,人是不能和不愛的人在一起的。」
你看他冠冕堂皇的話又說得那麼順其自然。
就好像這場感情里做出拋棄決定的人是我。
可我明白,他確定他不愛孟聞雁也是在見了她以后的。
而我在他含糊其詞的時候,在他因為孟聞雁的歸來走神的時候,在他決定去見孟聞雁的時候,就已經決定放棄他了。
這麼說來最先做出拋棄決定的確實是我。
而促成我做出拋棄決定的是他的每一個不堅定的瞬間。
我媽聽到聲響的時候出來喊我:「林若錦,是不是吹風吹傻了,在那里自言自語,趕緊下來。」
說著腳步匆匆地往門口走。
于是我站在房頂那里看著陳寄北像個小偷一樣落荒而逃。
19
我接到來自孟聞雁的陌生電話的時候,才覺得這場分手戰持久到讓人厭煩。
她和胡羅官一樣開口就是要找我談談。
我說沒時間。
她便說:「沒關系,林女士我在樓下等你。」
他們好像都知道在哪里堵我比較合適。
我覺得他們這群人真是奇怪。
當初要奪走陳寄北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和我談談。
如今攻略失敗以后一個兩個才想起來找我談談。
態度客氣地一個喊我嫂子,一個喊我林女士。
我不信他們的人性會隨著失敗而醒悟過來。
大概率上孟聞雁和胡羅官一樣在陳寄北那里吃了些苦頭,所以才想起來找我的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