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單如此,我還要衛家受我們江家上一世的苦,才可慰我前世江家滿門在天之靈。
「向竹,快給我更衣,我要去見母親。」
我歡喜地穿戴好衣裳,還沒來得及去見母親,三妹妹江菀卻走了進來,看著我道:「二姐姐好生磨蹭,妹妹都等你半天了。」
我這才想起,江菀也曾是江家滿門抄斬一案里的一環。
看著她進來,我不由得細細打量了她幾眼。
從前母親怕她生母早逝,她心中會有所顧慮,所以待我和她一視同仁,甚至于顧念她年紀比我小,還會讓我多讓著她一些。
我有的,江菀都有。
便是我沒有的,江菀想要,母親也會讓人給她買來。
譬如今日,母親給我和江菀預備的都是一樣柔藍衫子杏黃裙。我穿了,江菀卻讓人新做了一身粉緞牡丹紋印金彩花邊繡羅裙,嬌艷得如同三月花。
想起前世里衛居安說的那些話,怕是這時候江菀就已經與他相約好了,所以才會盛裝打扮。
只是,我穿藍,江菀著紅,即便在水中也不會認錯,衛居安怎的會救了我上來?
我壓下滿心困惑,迎上江菀滿心期待的目光,再一次與她確認:「三妹妹這般著急,是有什麼事等不及做嗎?」
江菀被我說得一愣,旋即撲閃著眼睛,故作天真地搖了搖頭:「沒有呀,只是母親已經去前頭等著了,我們再晚些,母親就該等得著急了。」
她還是想瞞著我,瞞著江家。
殊不知,以我們齊國公府的超然地位,即便她非正出,只要齊國公府的牌匾還在,她想嫁入衛家并非難事。
除非是衛家那里出了問題。衛居安如今還是白身,家中做主的是寧遠侯和侯夫人。
他喜歡江菀的事,勢必是同家中打過商量的。
若是正經人家,不挑嫡庶,只看我們江家的門戶和家風,也會巴不得同意這門親事。
必是寧遠侯府嫌棄江菀是姨娘所出,沒有同意。
他們不同意,我們齊國公府自是不會強行把女兒低嫁過去,所以衛居安和江菀才會出此下策。
我本想攔住母親,就讓衛居安和江菀白費一場心思。
可臨到跟前,我卻改了主意。這一次我攔住了,下一次保不齊衛居安和江菀還會想出什麼餿主意,闖出什麼禍來。
倒不妨順勢而行,將計就計。
于是,我攜了江菀的手,跟她一起去了前廳。
母親正在那里吩咐人預備賀禮,錦衣華服,珠光寶氣,再不像前世那樣潦倒凄慘。
我眼眶一紅,幾乎要落下淚來。母親不知內情,卻嗔怪我道:「昨兒叫你早些睡,你偏不。瞧瞧今日起不來了吧?也就是在咱們自家可以這樣,往后出門嫁去人家做媳婦,難道也睡到日曬三竿嗎?」
一席話把我說得笑了,我上前挽住她的胳膊,懷念地蹭了蹭,向她撒著嬌道:「那我就一輩子不嫁人,就住在家里孝敬你和爹爹。」
「你想得倒好,姑娘家大了,哪有不嫁人的?」
母親笑著捏捏我的鼻頭,還當我是小時候那般。
「不單你要嫁人,就連我們菀菀過了及笄禮,也是要嫁人的。到那時你們姐妹出了門,母親再想見你們,就難了。」
江菀不說話,只是抿著嘴微微地笑。
看樣子,她是鐵了心要和衛居安在一起了。
我不作聲地扶著母親上了馬車,江菀也默默地跟在我后面上車坐下。
她有心事,一路上都神色不寧。
到了昌邑伯府,江菀臉上不安的神色就更加明顯了。她不住地在人群中打量著來往的賓客,像是在等什麼人。
我當然知道她等的是誰,也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。遂依著前世那般,隨同母親往里走,目光卻在人群中巡脧著。
上一世江菀落水時候,并不與我在一處。我聽到驚呼聲,還沒來及轉身,就被人從后面推了一把,當即也掉進了水里。
掉下去瞬間,我只記得是一個手上戴著金絲纏繞而成的釧子的人推的我,別的就都不記得了。
眼下重生回來,我自然要把推我落水的罪魁禍首查找出來。
3
昌邑伯夫人性情爽朗,喜好交際,平日里往來人家甚多。
單今日游園就差不多請遍了整個京城的豪門大戶。拿了請帖赴宴的女眷個個穿金戴銀,要想找出是誰戴著纏絲金釧,頗有些不易。
我在人群中看得眼花繚亂,不期然快要走到水池旁邊,我下意識就想站住腳,避免重復前世的厄運。
卻不料,我剛停住,身后就有人趕上來叫喚我道:「前面可是齊國公府的江二姑娘?許久不見,二姑娘可好?」
我順著人聲望回去,卻看衛居安的孿生姐姐衛思薇,挽著她母親寧遠侯夫人,翩躚而來。
手腕上一對纏絲金釧映著日頭,明晃晃好不扎眼。
我吃了一驚,再想不到前世竟會是她推我下的水。
虧我進門之后待她如同親生姐妹,凡我家中送來的物件,她看上的莫不都大方送了她。
原來,卻是養了一頭白眼狼。
見我不說話,衛思薇還當我沒認出來她,便又笑著說道:「前次在歸德侯府,我們還曾見過一回,二姑娘忘了不成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