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秦墨不死心地把頭埋進我的頸窩:「姐姐,刀出鞘就一定要見血。」
06
烏云壓空,悶熱無風。
我倆腿發軟地挪進府就被我爹直接拎進了家祠:
「阿悔,你辭官吧。
「爹知道你一心向朝堂,可你身份到底是個隱患。
「你不是最喜歡江北嗎,辭官后就帶著那個撿來的什麼秦墨一起去。」
轟隆轟隆,天際響起雷鳴錘得大地發顫。
我爹臉上是熟悉的漠然,耳中充塞著亂七八糟的嗡鳴。
「不悔,別怪你爹,他也是個可憐人。」
「你娘的死是你爹心里的劫,這些年要不是你,你爹就隨你娘一起去了。」
「你舅舅家的表姐就是因為長得像你娘,你爹才多加照拂,你別往心里去。」
潮濕的酸意涌上眼眶,我聲音喑啞:「兩個月了,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?」
我爹愣了下,耐心漸無:「此事吏部已經有定論了,你若貿然行事會把姜家拉進深淵。」
「所以父親還要偏袒舅舅一家到什麼時候?」
「啪。」
我爹這一巴掌用了全力,我摸著臉上傳來的痛意:「果然舞弊一案又跟舅舅有關?」
「你對阿娘的身邊的所有人都很好,為何唯獨如此對我呢?」
我不解地看著父親:「就因為舅舅的女兒長得像阿娘,而我不像?」
我爹緩過了神,張嘴只道:「你別胡說八道,是你母親死前讓我照顧你舅舅一家。」
「父親失去了摯愛,而我不僅失去了母親,還失去了父親。」
我死死盯著我爹的眼睛:「父親既然想讓我做個紈绔,又為何要我讀書明是非?」
我爹往后退了兩步:「好好好,如此說來,你是一步不肯退了?」
「退?」我撐著膝蓋起身,「我退得還不夠嗎?」
「這麼多年,我謹遵父親的要求不入仕,明面上做個紈绔,可背地里替父親查舅舅拿走的官印,找父親丟了的賬冊,我為護住姜家做的還少嗎?
「父親老了,腦子糊涂了,怕是要把姜家這基業都毀干凈。」
我摘下掛在墻上的打王鞭,轉身離開:「我就說陛下為何要賜我打王鞭呢,原來是為了父親。」
「父親若是執意要管此事,置姜家于水火毀祖父百年心血,那就別怪我大義滅親。」
我沒理會身后父親的聲聲謾罵,徑直從白術手里接過韁繩,翻身上馬直奔南巷。
院中秦墨正彎腰扒拉灰燼,嘴里念念有詞:「這土豆烤得好香,等姐姐來給她也烤一個。」
我伸手接過秦墨手里黑漆漆的土豆,扒皮一分為二:「別等下次了。」
秦墨愣了一瞬,眼里漾滿了笑:「我還以為姐姐最近都不會來了。」
「我沒地方去了,先帝放權給攝政王給你留個爛攤子,我爹為情癲狂也給我留個了爛攤子。」
我啃了兩口烤得沙沙的土豆,含糊道:「把你那破人皮面具戴上,陪我出去一趟。」
秦墨陪我找到京中考官鄭寒的時候,他正探著脖子往麻繩里鉆。
我忙沖上去抱住鄭寒的大腿,滿聲心疼:「鄭叔,你這是作甚?」
鄭寒連蹬了兩下腿,崩潰落淚:「賢侄,讓我死個痛快吧。」
「您也知道,我年年來找您,咱倆這交情我也不能把您供出去啊。」
我威逼利誘:「再說你若是無人庇護哪敢收這麼多錢,就算你死無對證,陛下也得往下查啊。」
「這樣,你跟你背后之人商量下,交個合適的人給我。
」
鄭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試探問道:「真的嗎?交誰都行?」
「自然,我是我,我爹是我爹。」我拍了拍胸脯,「小侄要不給叔父立個字據?」
離開鄭府后,秦墨好奇地探了我眼:「他們這是演戲給你爹看,好把鍋都甩給你,你確定他們會把你舅舅交出來?」
「因為交我舅舅出來是最好的選擇。」
我握住秦墨的手汲取著暖意:「他們認為我才是最好拿捏的一枚棋子。」
沒過兩日,吏部尚書就一紙奏折訴我那吏部侍郎舅舅林謀安貪污受賄,篡改考生試卷。
黑甲衛連夜沖進侍郎府把林謀安從被窩里拖進詔獄。
我跟秦墨坐在隔間聽林謀安借著我爹跟我的名號要吃要喝。
秦墨站在我身后,悄悄握了下我的手:「別擔心,朕給你撐腰。」
我抬起手往桌上探,秦墨愣了下,耳梢悄紅:「姐姐,在這,在這不好吧?」
「我拿……」
我話未說完,秦墨挪到我面前抱住了我,溫聲道:「姐姐放心去做,有我給姐姐兜底。」
「你抱我干嗎,我伸手拿打王鞭啊!」
我伸手握住桌上的打王鞭:「你可沒這玩意兒好用!」
我嫌棄地推開秦墨,扭身鉆進隔壁:「舅舅要求太多,我只給你一個機會,提個我能做到的。」
「放了我。」
「做不到。」
林謀安臉色發黑,怒罵:「豎子!你耍我?!」
我活動了下肩膀,直接掄起打王鞭。
可鐵鞭還沒落到身上,林謀安已經高呼:「我招!我招!」
我恍若未聞,掄起鐵鞭劈頭蓋臉地先打了林謀安一頓,累得直喘氣:「說吧。」
林謀安被打得涕泗橫流:
「說,我說!
「是攝政王,攝政王說陛下初掌權,得要讓天下人知道跟誰才過得好。
「陛下掌權后,江北造船殺勞工,林家放黑錢,明面上是陛下鐵血手腕處理掉了這些人,可除掉的一眾黨羽都是以攝政王為敵的。